“不错,下句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由远及近,阑干、楼阁、帘拢、杨柳、秋千、小院,各自独立,可连起来却无不透着春意。我仿佛看到小院秋千荡漾,妙龄女儿传来欢声笑语。”
“最妙应是最后两句,莺啼燕舞,小桥流水飞红,将人的目光从庭院转向天空,又从天空转向旷野。一派春光灿烂。”
“此曲句句写春,字字画春,宛若水墨山水,寥寥几笔,清丽隽永啊!”
“诸君,你们看,那圣页有反应了!”
众大儒抬头望向圣页,只见春秋圣页上这首曲的每个字都青光大放,随后在圣页一侧,竟然有一副春景图缓缓显现,正是曲中描绘的想象。
“哈哈哈”那之前的史家大儒扬天长笑,大声道,“圣页映画!这是引发了春秋圣页的岁月共鸣才有的异像,已经超出了圣页留痕的程度了。”
史家大儒的话语顺着法阵传播出去,即便在东阙,依稀也能听到中京各处传出的欢呼声。
白青青脸色有些难看,死死盯着陈洛,说道:“万安伯,可要接着写第二首?只是这格律必须要统一。”
“谢青青少主提醒。”陈洛点点头,走到第二幅圣页处,提笔落下
“云收雨过波添,”
“楼高水冷瓜甜,”
“绿树阴垂画檐。”
“纱厨藤簟,”
“玉人罗扇轻缣。”
“好一副宁静的夏日纳凉图景。”有大儒点评道,“云收雨罢,楼高气爽,绿树成荫。薄如蝉翼的窗纱后,隐约可见妙龄女子身着罗纱,手持香扇,闭目假寐。”
“文兄所言极是。明明是燥热之夏,却被万安伯写的静谧清静,读之神清气爽。”
“快看快看,圣页又映画了!哈哈,是夏日纳凉图!”
白青青此时袖中的玉手已经捏紧了拳头,身后的狐尾危险地晃荡起来。
“万安伯,继续第三首吗?”
陈洛看了白青青一眼,走到第三幅圣页面前,突然摇了摇头,直接走开,来到第四幅圣页前。
陈洛的举动让所有人疑惑起来。
突然间,一名大儒猛然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该死,之前万安伯曾经在玲珑楼被复词社的人逼出了一首秋思!”
“老夫记得。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没错,此曲若放在此处,正对上秋日之曲,立意更是超出了之前春夏二曲!”
“可恨,此曲已经在之前作出,不算文擂要求的现场之作,万安伯定是短期内难以再出类似之曲。这都怪复词社那帮混帐!”
“青柳,老夫记得你似乎是复词社的幕后人之一吧?老夫竟然与你相交数年,眼瞎目盲也,今日老夫与你割袍断义!”
“是极是极,老夫附议,青柳,老夫也与你割袍断义!”
且不去说擂台下的纷扰,陈洛在第四幅圣页上提笔而作
“一声画角谯门,”
“半庭新月黄昏,”
“雪里山前水滨。”
“竹篱茅舍。”
“淡烟衰草孤村。”
“诸位,你们看这首冬曲。冷月、黄昏、雪山、水滨、淡烟、衰草、茅舍、孤村这是何等清寒凄迷的意象,又表达出何等悲凉与无望的孤寂啊。”
“文兄分析的不错,暮色中显出轮廓的谯门,萦绕在谯门内外悠远而哀婉的角声。黄昏夜幕降临,月光却只照亮着半个庭院,山上白雪,山前溪流,竹篱茅舍,升起几缕青烟,这是何等的落寞!”
“老夫知道了,定是万安伯知晓自己短时间内做不出秋曲,心态才陡然苍凉起来。”
“你看看他,从春日之欢喜,到夏日之甜蜜,却直接过渡到冬日之寂寥!何等的大起大落,莫要伤了心绪才好。”
“是呀,万安伯才不满二十,我家那孙子都快四十了,还是不成器的东西。哎,万安伯还是个孩子啊”
“罢了罢了,这一擂输了就输了,回去下封口令,不要在万安伯面前再提起麟皇擂一事,以免这孩子伤心!”
“麟皇擂可以不提,但春、夏、冬三曲需要广为传颂,从今日起,谁再说曲是俗物,就是与老夫为敌。”
“老夫附议”
“老夫亦附议!”
听到台下大儒们的议论之声, 白青青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度看着陈洛。
“万安伯,这秋曲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无妨,这一擂本是十个名额,你若现在认输,我妖族愿意只收八个名额,如何?”
陈洛脸色古怪地望着白青青:“你开什么玩笑?”
“知道我为什么把秋放在最后吗?”
“因为,太凶了!”
陈洛走到第三幅圣页前,提起了毛笔。
“原以为不会写这首的,但是没办法,上次把原配的秋给写了,只能靠它来救场了!”
陈洛心中想道。
台下,大儒观礼席。
“哎,这孩子,要逞强了。”
“拦一拦吧,莫要伤了心神!”
“少年意气啊,总是不愿意服输!”
“这小子好像还没有定下亲事?我家曾孙女”
“呸!老匹夫,人家是竹圣的关门弟子,你拿曾孙女嫁给他,难道要竹圣喊你爷爷?”
“你,你莫要污人清白!”
陈洛深吸一口气,拿着毛笔的手落下。
秋思之祖,就决定是你了!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一曲作毕,莫名秋风起,一股萧瑟之风吹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紧接着,顺着法阵投影,这道诗文浮现在中京所有人的眼中。
一股秋思之情瞬间弥漫开来。
整个中京城,仿佛被一瞬间按下的静音键。
但紧接着,东阙场喧哗四起,中京城沸反盈天。
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