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记忆,一幕幕如同是倒映在水底的天空,在碎石砸入水面的涟漪之后,那记忆也逐渐地重新浮现出来,过去的经历和记忆让阿照的神色微有苍白,眼底却仍旧镇定,道:
“这,卫渊馆主,为何突然头发变白了?”
“经历了一些事情而已。”
卫渊语气平淡。
“陈照姑娘,近来可好,在下倒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二。”
“这个,倒是不巧。”
武瞾眼底属於之前那位少女阿照的愉快轻松逐渐地收敛,但是这一幕非常地细微,几乎无法察觉到,她道:“刚刚才从珏姐姐那里拿来了花,倒是被卫馆主给吓了一跳,现在摔在这里,还得先跟珏姐姐道歉。”
“然后把这路边儿的东西给收拾下。”
“要不然的话待会儿该要被隔壁阿姨说道了。”
非常自然地将话题引开,而且还给出了相当理所当然无法拒绝的理由,她指了指地上的花盆碎片,“再说,不小心伤了人也不好,卫馆主是要出门吗?”
“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回来之后,我们再细谈。”
卫渊注视着武瞾,缓缓颔首,道:“那么,下午的时候,我希望和陈照姑娘,好好聊一聊。”白发剑仙转身踱步而去,并没有什么留恋,外貌仍旧温柔的少女睁开眼睛。
眼底的稚嫩,温暖,属於那个少女阿照的单纯部分飞快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曾经让无数人杰心中胆寒的幽深。
记忆塑造了性格,记忆缺失的时候,她可以是缺乏安全感的,甚至於逐渐融入到了老街的一员,就像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但是记忆回归之后,她就只能是那个手段狠辣,於人於己不留半分余地的女帝。。
回到屋子里,取出了扫帚打扫这些东西的时候。
她知道接下来可能是直接的摊牌和对峙。
她脑海里却蓦然想起了那一天的塔罗牌。
正位皇帝。
那是你的终点。
解答——
至高的权利,以及,
精神上的绝对孤独。
……………………
卫渊出门也是确实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既然之前已经和老天师打过招呼,那么他也就毫不客气,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痛痛快快地前往了龙虎山天师府。
天师府,后山,莲花池。
老道士呆滞。
小阿玄呆滞。
一池莲花,或许是因为灵气的逐渐复苏,进一步提升,哪怕是这春日刚开的时间里,莲花池居然怒放了一池,石桌石椅,眼前之人白发青衫,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拈着一枚棋子敲击石桌,形貌懒散。
但是气质却清冷。
帅!
黑猫类盘踞在怀中。
小鱼儿在旁边伸出手指编织这青年的白发。
他也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敲击着棋盘,所谓真是世上无双客,实乃天境谪仙人,旁边有路过的其余道门女修看得失神,一脚踩空,哎呀低语,臊得面色通红,老道人僵硬地收回视线。
看着前面一只手撑着下巴,手指拈着棋子,身侧稚嫩道童帮忙编织发辫的某剑圣,明明这家伙一连清冷禁欲系道长剑圣的样子,但是老道士分明看到这混蛋背后九只狐狸尾巴甩啊甩的跟狗尾巴似的。
你在暗爽对吧?
你小子绝对在暗爽对吧?!
得意地连脸都不要了。
听到那边再度传来女弟子撞到树的样子。
老天师额角青筋绷起,咬牙切齿道:
“无量你个天尊,你个死狐狸精是来我这地方搞事儿的?!”
“是来坏我龙虎山弟子的道心的?!”
“不不不,我,咳咳,本座可是纯血纯魂的炎黄血裔啊。”
“你来我龙虎山干什么的?!”
老天师冷笑道:“你这个姿势都摆了一炷香了。”
卫馆主讶异道:
“咦?张道友你怎么知道我这白发柔顺不毛躁还特别有光泽的?”
同样满头白发的张若素:“…………”
“你特么就是来找茬的吧狐狸精?!”
片刻后,老天师愤怒拍桌而起,作势要抽出剑劈了眼前这混蛋白毛狐狸精,左右阿玄和赵公明齐齐拉住,额头冷汗直冒:““师兄,师兄冷静。”
“天师,使不得啊天师,使不得!”
最后小鱼儿和凤祀羽将卫渊的白发编织起来,他的头发现在黑白相间,白发编织成发辫,而后做了盘发的造型,鬓角之上白发掺杂,五千载转世的苍古悠远越发明显,卫渊端起茶,对面恨得牙痒痒的老天师道:
“所以,你来龙虎山,就是来显摆的?”
“倒也不是。”
卫渊神色郑重下来,道:“确实是有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的话,我希望向龙虎山要一些滋养魂魄的宝药……”
“二来,龙虎山久居道门魁首位,应该知道不少擅长铸造炼剑的修士宗门……我可能需要诸位帮忙,尝试重铸一柄剑。”他从袖袍里将数次交锋之后,熔铸化作的那一柄长安剑提出,放在桌上。
老道额头跳了跳,伸出手指触碰这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团混沌铁的长安剑,只觉得哪怕是在这山上清冷之处,仍旧有一股灼惹之气顺着手指指腹升腾起来,其中雷法造诣堪称千古无二的老道人倒抽乐了口冷气。
“你这是去干什么了,你的那柄剑可是淬炼过多少次了?”
“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子?”
“这事情,一言难尽。”
“那就长话短说。”
卫渊看了一眼金乌善念所化的赵公明,道:“大概就是,和大荒的最后一位金乌前后交手了两次,第一次被熔断,第二次掉进了大荒的雷火之处,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赵财神额角抽了抽。
卫渊闪电般出手,把财神爷的右眼眼皮按住,让他左眼跳了跳。
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个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