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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雨稍停,天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承天门那厚重的城门轰然敞开。一大批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御营兵马与绣衣卫从门内汹涌而出。
他们黑压压的一片,就如同钢铁潮流般的淹没了那一千余名跪伏在地的学子,将他们全数锁拿镇压。
有一些自恃武力强横的举子与监生试图反抗挣扎,可这些禁军将士却是毫不犹豫的动用刀兵,甚至是弓弩。
那些举人学子,要么是被强行打晕在地,要么就是被弩箭直接钉穿在地面。
绣衣卫千户魏白龙则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来回奔驰,手捧着一封圣旨大声宣告:“奉陛下旨意,你们这些儒生是非不分,无知蒙昧,党附襄王!
着绣衣卫即刻辨别纠察主谋煽动之人,以谋逆罪论处!其余人等辨别身份之后,需施以杖刑二十,不得参与今科春闱——”
随着魏白龙的声音,不但那些被抓捕的学子们纷纷脸色煞白,四面八方也都传出了一阵‘哗然’的声响。
周围看热闹围观的人群,无不都是神色错愕,议论纷纷。。
这些人要么是闻讯赶来的国子监学生与赴考举人,要么就是附近大小时雍坊的官宦人家,勳贵豪奴。
当魏白龙将‘谋逆’二字道出,他们当中的一大半都变了颜色。
按照他们获得的信息,襄王近日分明大势已成。
有人甚至认为襄王出任‘辅政亲王’一事基本已成定局,怎么就好端端的被打成了‘谋逆’?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联想起了方才襄王府方向的那声惊天爆震,心想这承天门前的变故,莫非是与此有关。
那些被锁拿的学子,当即就有人不服,高声大喊:“你们这是在血口喷人!襄王贤德,曾经三辞帝位,他怎么可能会谋逆?一定是你们绣衣卫在坑陷忠良,蒙蔽天子!”
还有人在咆哮在怒吼:“襄王仁厚,众所共知!你们说襄王谋逆,可有什么证据?这分明是有奸佞在朝中作祟,不欲襄王继承大统!你们罗织罪名,党邪陷正,却塞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老子不信!也不服!襄王贤良方正,仁厚爱民,我等学生请朝廷立襄王为储,到底有什么错?”
魏白龙听了之后,却是一声寒笑:“真是不知死活,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蛊惑人心。来人!将这些人的牙都给我砸碎了。”
他随后神色微凝,冷冽的看向了周围人群:“今日冠军侯大人已查明五经博士费元投毒案,还有太子暴病案真相!两桩案件俱由襄王虞瞻墡主谋,且已罪证确凿,满朝大臣俱无异议!”
可绣衣卫的信誉,明显无法取信於众。
许多人的脸上,还是浮现着狐疑之色,甚至还有人现出了不屑之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身影骑着地行龙从远处奔至,他们穿着一身红袍,行色匆匆。
为首一人才策骑跨过金水桥,就高声大喝:“老夫翰林院掌印学士黄商,都给我听清楚了,襄王确系谋逆!此獠外忠内诈,设局谋害两任太子,罪大恶极!你们这些学生,休要被这包藏祸心,歹毒极恶之人蒙骗!”
最后一人的脸色,则略含焦躁:“老夫国子监祭酒甄越!襄王谋逆罪证确凿,乃是老夫亲眼所见!所有国子监的监生即刻起返回国子监,无令不得外出!”
还有一人穿着三品官袍,他骑着地行龙疾驰到承天门前的时候,没有急於入内。而是在大门处站定,朝着外面抱了抱拳。
“诸位,本官乃现任顺天府尹王贯。方才我三人协同冠军侯部属搜查襄王府,已经获取人证物证数十件,可以确证襄王虞瞻墡不但是谋害两任太子的主谋,更与京营众多武官勾结!
本官稍后就将请旨,即刻起封锁全城,锁拿襄王党羽。你们可尽快归家,不得外出,也不得信谣传谣!”
这个时候,之前被李轩劝回的国子监学生‘章旦’就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他脸色煞白的看着这一幕,心内则惊疑不定。
章旦还是难以置信,心想襄王怎么会谋逆?怎么会是毒害两任太子的主谋?
可翰林院掌院学士,顺天府尹与国子监祭酒三人无不都是德望威隆,人品高洁,刚正不阿的大儒。
他们如果不是看到了确实的罪证,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的。
“子晨!”一个声音从章旦的身后响起:“听说你今日也参与跪阙了?”
章旦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字,就立时回望身后。他发现来者正是他在国子监的同学王静,还有与之形影不离的龙睿。
这两人都来自於南直隶,却是章旦极其珍视的友人。
这不但是因他们的性情值得深交,更因两人扎实厚重的学问。
如果不出意料,这两人今年必定高中,甚至可能位在一甲,是日后的宰相之材。
望见两人,章旦就不由苦笑着一抱拳:“惭愧,昨日那场文会我也去了,当时脑子一热,就跟随着众人一起前来跪阙。幸在老师入宫的时候将我与众多同学劝退,否则我现在的情况真不堪设想。”
此时不止是他,聚在章旦周围的国子监学生,也无不都是面露侥幸之色。
这可是谋逆大罪!哪怕沾上一星半点,都不是什么小事,说不定他们十年寒窗的成果就毁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