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转身。几步冲到病床边,目光凌厉怨毒的盯着计维之,「你每天这样半死不活是不是装出来的?难道你有什么阴谋?你说要好好报答我全是假的!你要像你的好儿子一样,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吗?你们计家没一个好人,一窝子混账下流货!」她低声骂着,蓦地拉掉病床上的手柄。
「咣」的一声,仰起了四十五度的病床瞬间倒下。
计维之本来就瘦得一把枯骨似的,没有多少重量,这下子整个人就像失了力似的,被震得跳了两跳,差点翻下床来。
他本来就快进入昏睡状态,此时突然被这样惊扰、颠簸,蓦然清醒,身体机能完全跟不上突变,顿时就呼吸困难,就像个破旧的风箱一样,不断抽气,发出了「嘶啦嘶拉」的声音,可因为四处透风,就是聚不起那一口气。本来苍白如纸的脸上,呈现出可怕的红晕,最后更是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朱迪不出声,也不动,以一种冷酷又嘲讽的姿态,唇角甚至挂着略带些兴奋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计维之。
於病人而言,或者有一百年那么长,於常人而言其实不过十数秒。眼看计维之就要断气死掉,朱迪终於慢条斯理的把氧气面罩拿过来,生硬的按在计维之的口鼻之上。还随手拿了个针头,用力戳了计维之的肩膀几下。
针落下,没入。
因为拔出的快,手法灵巧,计维之的血管又似干瘪了,居然都没有出血!若有人检查起来,除非特别细心的逐寸观察,也很难发现伤痕。
然而在呼吸的本能中,计维之慢慢地平息了挣扎。
「看看你,从前也是叱吒风云,跺跺脚,半个城市都要颤动。现在呢,就像一只落水的老公鸡。」朱迪冷笑,脸上有报复的快感,「挣紮在生死之间的滋味怎么样?会不会让你明白一点,我才是你的主宰,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不管是不是你串通的,你通过江东明找了计小凡过来,对你的处境完全没有半点帮助!」
说着,朱迪不耐烦的猛地掀开了计维之身上的被子,看了看,露出厌恶的神情,「我还以为你的身体真有起色,暗中预谋着重新掌握主动呢。结果可好,你连排泄都无法控制,还是个废人啊,白叫我担心了。」
她重新把被子盖好,还拉拉整齐,好整以暇的趴在计维之耳边说,「现在他们都在楼下,你的好儿子、好内侄和路小凡小天使都顾不得你呢。所以,你就泡在自己的腌臢物里吧,我才不会给你收拾!我侍候了你八年,端屎端尿、抆身按摩、喂水喂饭,每天面对着你恶心的老身体,满是皱纹和没有弹性的皮肉,不小心还要闻到你嘴里的腐臭气,害得每天都想吐出来。整整八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要给我房子给我钱,你觉得自己很慷慨是吗?告诉你,远远不够!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我手里的,你还值不得我脏手!」
计维之无言,不动,宛如僵硬的一段枯木。
朱迪貌似变态的说着这些时,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反应。见他眼里连光芒都没多一丝,即没有感到羞辱,又没有痛苦的神情,浑浊而木呆。再加上刚才他的身体反应近乎於没有,连抽筋都那么「自然」,真的只是活死人一样,心里彻底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