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那样有力，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也撞击着她。如此真实，真好。

可是，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啊？他再这么消失，她就没办法再用十年的时间无望地等着，期待有一天奇蹟出现。就算她是一根杂草，从没有被呵护过，可杂草也会枯萎的。

计肇钧低头看着路小凡，虽然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但她的难过让他的心都跟着揪起来，酸胀胀的疼。这让他的动作快於理智和思考，近乎下意识的，伸臂把眼前人整个拥在怀中。

她好凉啊，像一块小小的冰，让他恨不得把所有体温都渡给她才好。

他们就站在台阶顶上，拥抱着，都忘记了周遭。他们自己不知道，可任何一个旁人都看得出他们有多么相爱，就像两棵枝叶纠缠的树，从根部就无法分隔。

陆瑜停好车，从车库过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先是怔住，而后结结巴巴地说，「我……那个……我有事，今晚就先不回来了。嗯……呃，不打扰，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但他说完就跑了。

直跑到小区外面，他才捂着胸口站了会儿，「人家抱着，我干嘛跟着耳热心跳的啊。」他哀叹，「钧哥也真是的，随便抱抱都让人看不下去，害得我有家回不得。」他想想，果断向着一个方向迈进，「找阿力。」他外甥女占了地方，当舅舅的不得负责啊。

陆瑜离开后不知多久，计肇钧和路小凡才放开彼此，一前一后回家。

路小凡根本不敢看计肇钧，心里还是难过得要死，可表面上却能平静下来。

计肇钧却恰恰相反，心被彻底搅乱了，脑子也根本没办法思考。好在路小凡进屋后就直接就回了房间，免了他的紧张和尴尬。但，随后他喝光了整瓶酒下去也仍然无法入睡。

今天有点不寻常，小凡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他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这么想着，突然就想再看看她。

因为主卧和次卧的阳台是连着的，计肇钧又知道路小凡有点怕黑，睡前习惯拉开半戴窗帘，所以他就从自己的阳台这边悄悄走过去，想再看她一眼。

哪想到路小凡今夜连床头灯也没关，从外面能把室内看个清楚。

昏黄的灯光下，路小凡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就赤着脚躺在床上。显然，她这不是正常的睡眠，而是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看起来，她大约还在做梦，恐怖的噩梦，因为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四肢微微动着，像在无力又无望的挣扎，看起来可怜极了。

在这种情况下，计肇钧顾不得多想，因为阳台的门没锁，直接开门进屋。

他快步走到床前，犹豫了下，随后坐在床边，伸手抚摸路小凡的面颊，轻声唤着，「小凡，醒醒，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