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考虑了一下,道:“费大匠,你可以放手去做。”
费大匠一拱手,感激道:“多谢玄正信任。”他又问:“在下什么时候动身?”
张御道:“今日便就可以,我会让一位道友护送尊驾前往。”
费大匠郑重道:“好,我会尽力说服老师,给玄正一个交代!”
当夜,张御就命曹方定护送费大匠去往副院主隐居之地启州,而后他就在良州这里等候消息。
在等有六天之后,两人才是转了回来。
费大匠在重新见到张御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玄正,这是老师给玄正的书信,我和老师详细分说了,老师说,玄正请放心去做,他负责会出面替玄正安抚各州天机院众位匠师。”
张御接来打开一看,书信上的内容并不多,但是这封书信本身就已经代表其人的立场了。
不过从信中某些话语里面,他也看出来这位年高德劭的大匠肯定也是感觉到了什么,甚或当年这位不担任院主之位而是主动退下也是有某种原因在内的。
他不禁点头,道:“倒是劳烦姜公了。”
费大匠道:“老师说这是他该为之事,他也看不过天机院某些人的做法。”
张御再询问了几句后,就让把费大匠待下去安置,他此刻感觉抓捕谭从的时机已是成熟,便吩咐底下人道:“把时道友和温道友请来。”
照州天机院,一处内湖的湖心岛上,谭从正在水榭之中批阅公文。待处理完各地寄送来的文书后,他摘下眼镜,对着副手郭安生道:“安生,这几天你负责这里的事情,我和施姜出去一趟。”
郭安生却是有些担忧,劝说道:“谭老,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吧,玄府那边可是接连抓了两个大匠了。”
谭从看了看他,笑着道:“我又未曾和霜洲人交通,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来抓我?”
郭安生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谭老……”
谭从却道:“好了,我行事自问问心无愧,又怕什么玄府呢?而且这次是姜公亲自来书,作为后辈,当年我也是受过他老人家照拂的,我可不能不去。除此外,启州那边也正好有些事需我去处理,这次我在那边可能要停留一段时日,这里的事情你多费心。”
郭安生道:“谭老放心的,我会处理妥当的,只是谭老也要当心啊。”
谭从点点头。
虽然他面上不在意,可实际上也是十分注意保护自己的,这一次出行,他带上了两百余名披甲造物护卫,并且还有两艘军府派遣来的护卫飞舟随行。
在他想来,就算有人想对他不利,若不是想在洲内进行一场战争,那基本无可能拿他如何。
飞舟从照州出发,一路飞驰,往东南所在启州而去。
而谭从则坐在舱室之内,带着眼镜翻阅一些后辈师匠寄来的书信,那里面有不少年轻人所特有的奇思妙想,只是他们还没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去这些东西去转化为现实。
他觉得这些年轻人才是青阳上洲乃是整个天夏的未来,在这些一代又一代优秀后辈的努力,他毕生的愿望终究是有可能实现。
对寄来每一封书信他都是认真回复, 并且还提出了一些建议和鼓励,哪怕是一些明显出於投机目的,他也没有一味批评和指摘,而是做出了一些善意而又不失风趣的引导。
他很清楚年轻人并不喜欢前辈对他们的说教,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时候他们更需要的是承认和尊重,往往一句勉励的话就能让他们爆发出极大的热情,而那些居高临下的评判和打击只会造成相反的效果。
当然,也不能一味的放任,不然这些年轻人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一下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在把所有书信看过后,他活动了一下僵硬颈脖和身躯,微微感觉到了一阵疲惫,不由叹了一声岁月不饶人,毕竟他已经九十六岁。
以他健康的程度,坚持一下,再干个二三十年也什么没问题,可终究不能和年轻时候相比了。
他的女学生施姜这时候站了起来,走过来伸出窍指放在他的头颅两侧的穴位上,轻柔的按拿了几下,他闭上眼睛,身躯靠在椅背上,问道:“到哪里了?”
施姜轻声道:“老师,已经过了归州了,最多再有半个夏时,差不多就该到启州了。”
谭从嗯了一声,在施姜轻柔的手指下,他脑袋放空,生出了一股睡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飞舟微微震动了一下,而后舱门无声无息移动开来,一个人影自外走了进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