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道人抬头道:“那曲某就不客气了。”说罢,他伸指一点,霎时开辟棋局天地,漫天棋子向外散开。
修道人法力之间纵有高低,可落在棋盘之上这点影响并不大,对弈之中通常是以道法为重。他自认也是求全道法之人,道法不比张御来得差。故是稍加思索了一会儿,便推动棋子,开始演化自身之道。
张御看了一眼,不同於与符姓修士对弈,这位道法神通是与他在同一层次的,而且这不是在现世之中斗战,法力心光之间的高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需遵守棋路之规矩,所以想要在对弈上赢,也是要有所谨慎的。
两人这一番对弈,一直下了一整天。到了最后,随着诸多棋子崩散,这一局终是终了。
曲道人神情此刻有些复杂,这一盘对弈张御给他留了点情面,在最后关头收手了,所以并没有分出胜负。但却还不如让他直接输了,因为最后张御利用一些余裕,引导他展现道法变演,由此却是暴露出了他道法限碍之所在。
而这个限碍并不是他自身的缘故,毕竟他也是得了正经的传承的。这里是源自於外界缘由,主要是他受人所制,命机无法自主之故。
这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只要还在元夏之下,他注定无可能攀渡上层境界。
因为哪怕他真的修炼到了突破层境的地步,到那一刻定然不容许任何外来力量沉浸於自身之内,法仪要么挪去,要么自行排斥,反正那时候定然无法遮护他的,而法仪一去,劫力入身,同样会干扰到他,甚或将他杀死。
除非那个时候有哪位元夏上境大能愿意伸手帮他,否则他必然没有机会通向上境,可是这个有可能么?
反观张御,却是没有此等阻碍,不管最后能不能通向上境,但至少从修道前路上看并无任何外力阻碍,只这一点就压过他一头了。
张御这时道:“道友这一脉传,上层可有上境大能遮护么?”
曲道人摇了摇头,道:“我之道脉之祖虽有大能,但是……”虽说论源流,他的祖师与元夏那位属於同一个,可如今已然削去了与他这一脉的承负,自是不能再算他的祖师了。
不过他还是不服,抬头看来,道:“张上真,天夏未来也可能是如此,此一局你所演化之变,眼下曲某因此而受制,焉知未来上真不受此制呢?”
张御淡声道:“道友笃定元夏能胜么?”
曲道人呵了一声,他自座上站了起来,道:“曲某想带张上真去看一些东西,上真可愿来么?”
张御看他一眼,把袖一振,站了起来。
曲道人拿出一枚牌符,只是一晃,外面有一虹光落下,将两人罩住,持续了有一会儿之后,倏然飞出,再是一晃之后,两人落到了一处起伏不平的山峦之上,而远处乃是一重重山脉。
张御扫有一眼后,却是发现,包括脚下所踩,还有那远方所见,都并非是真正山脉,而是一个横卧在地面上的巨人,其还有些微呼吸传出,像是正在沉睡之中。
曲道人解释道:“道友可是看见了,这是我伏青世道的炼兵,乃是挑选修道人,专以修炼一门功法,随后配合阵器锻炼,最终成就此物,此配合阵法,可与真人搏杀,而此物足有成百之数,这还是只是伏青一脉所拥有的炼兵。且也只是伏青一脉显露在外的力量一部,试问天夏又凭何物与元夏对抗?又如何与天夏相争?”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松了一些,劝言道:“张上真必有一战,但是天夏必然不会是元夏的对手的,但是你们还有所选择,你们可以转向我元夏,这样还保全自身,保全苦修得来的道行啊。”
张御见到曲道人的眼中包含某种期冀,似乎是希望他能答应下来。他能感觉到这等期冀并非是源於其口中所言这些里有,而是想用他的回应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淡声道:“既然在曲真人口中天夏必输,那又为何来劝说天夏呢?”
曲道人沉声道:“这是因为元夏不想你我双方牺牲太多,修道不易,性命岂容轻抛?而若是贵方上层能够来我元夏,必当以礼相待,而於我等而言,也免了许多杀伐。”
顿了下,他又看着张御道:“而於曲某自身而言,一旦两家冲突,曲某定然是冲杀在前的,故是曲某私心之中,也是不愿意与张上真这等强手对上的,而张上真你们只需退上一步,不是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么?”
张御看他一眼,这些话看去坦荡,但实际上仍是要他们毫无反抗的投向元夏。
这主意打得是好,想只凭几句诱惑言语,甚至几句威胁,就削弱天夏实力,甚至让天夏自我灭亡,最终不用费多少力气取拿走终道,填上那最后一个漏洞。
然而元夏并不明白,天夏与以往那些世域是不同的,是与元夏的道理道念完全相反的。但是这一点不用与此辈解释,他们也听不懂,所以只需拿元夏能理解话说就好。
他淡声道:“贵方要我放下抵抗,在到了元夏之后再如曲真人你一般任凭宰割?抱歉了,曲真人你能做到,但恕我辈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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