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敏笑：「不知道的，不过你也不用跟他说，免得让他担心。我不过就是急火攻心的伤寒而已，也就一两天就能出院，你们没有发现我今日已经好了许多了么？」

她浅浅的轻笑，难得的带着几分温柔。

俞卿想说什么，但是只动了一下嘴角，冲疑着没有说出口。

几人又说了几句，嘉敏眼看天黑，央着齐四哥帮忙将人送回家。到底是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自己走太不安全了。

齐嘉敏就是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齐四哥听了妹妹的话，引着他们几个人一起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齐爸爸和齐大哥一同上楼。

齐广志一眼看见四儿子真身辣眼睛的装扮，啧啧一声，说：「你就不能换个正常的衣服再出来？」

齐四哥都是无所畏惧：「有没有什么。」

齐广志：「……你高兴就好。」

他没有言道更多，与齐大哥父子二人一同上了楼，此时嘉敏站在窗口向下看，似乎是要目送齐四哥几人离开。

齐广志和大儿子一同进门，他说：「怎么不躺下休息？」

嘉敏：「不累。」

她回过头，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可见心情相当不错。

想她昨日还整个人都是疲惫的，今日看着倒是精神不少，齐广志说：「果然休息之后气色好多了。」

他坐了下来，说：「你大哥给你准备了晚饭。」

齐大哥提着饭盒，带笑：「来，吃点东西。」

嘉敏：「我自己来。」

她打开盒子，闻到香气，笑着说：「很好吃的样子。」

因着她是病人，倒是没准备什么油腻的东西，而是香气十足的小混沌，嘉敏低头吃着馄饨，说：「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件事儿，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齐广志：「我有几个一起招猫逗狗的朋友，他们对一些江湖事儿比较了解，对於一些联络杀人这种活儿的中间人更是了如指掌。我已经跟他们联系了，让他们帮我打听。当然，你大哥那边也从别的渠道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齐嘉敏点头。

「其实我这边已经有一些头绪了，等稍后调查的清清楚楚再跟你说。」齐大哥补充。

嘉敏点头：「好！」

她沉吟一下，抬头说：「你们说我是不是扫把星啊！」

她咬着唇：「我好像总是在牵连身边的人。」

「屁话！什么牵连你身边的人！都是别人犯贱，这个混蛋别让我抓到，如果让我抓到！我非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吃屎去。」齐广志很是愤怒。

嘉敏笑了出来，说：「爸，我还吃东西呢。」

齐广志：「哦对，你吃你吃。」

他下次说话肯定注意。

嘉敏低头把小馄饨都吃掉了，问：「我妈还没回来吗？」

齐广志：「她从杭州往回赶，要挺晚才能到。」

还别说，齐令宜真是去了灵隐寺，打算爲自己女儿祈福，她也是个飒爽的，说走就走，真是一点也没耽搁。

齐嘉敏：「那今天晚上爸别留下了，你回家吧。」

齐广志：「？」

嘉敏说：「你等晚上去车站接我妈呀。」

齐广志：「没事儿，老二陪着她的。」

这个时候儿子多的好处就体验出来了，人手是绝对够用的。要是那生的少了，这个时候就该抓瞎了！

所以说啊！

老话儿说多生儿子还是有点道理的。

他说：「再说了，我跟你三哥说了，让他晚上去接你妈和你二哥。这事儿还用我出手？」

齐嘉敏劝：「三哥怎么能跟您一样？您去吧，大哥今晚留下来陪我。我估计啊，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不过就是一个嗓子发炎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儿的。」

她已经不发热了，其实也还好的。

而且，嗓子发炎的也不算厉害了，昨日就是一下子受了巨大的刺激，身体扛不住了，今天就感觉好了不少。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是倒不像昨日那么严重，也不防事儿的！

齐嘉敏：「爸你听我的，你去接妈。」

因着嘉敏坚持，齐广志倒是也不好拒绝了，他说：「那行吧。」

不过他倒是没有回家，在这边坐到九点多，直接去车站。齐大哥说：「我送爸下楼。」

嘉敏此时已经昏昏欲睡，她点点头，应了一个好。

齐广志和齐大哥一起下楼，两个人经过二楼，齐广志侧眸看了一眼走廊，随后继续往下，此时已经是隆冬，正是寒冷的季节。父子两人就站在大门口，寒风吹过，齐广志拉拉大衣。

「姚大当家住在二楼吧？」

齐大哥平静：「对。」

齐广志冷笑一声，说：「这王八犊子的事儿，你何时处理？我不管这次是谁，上一次的事儿还没完呢！以爲推一个替死鬼出来就了结了？他妈的休想！欺负我齐广志的女儿，对我女儿放-黑-枪，我非让他偿命！」

「爸，姚大当家不是一般人，总要筹谋一下的！若是太过心急，只会让人发现端倪，若是牵连极力其他人就不好了！我一定会对付他，但是不管做什么，我也都得保证家里人的安全。我要确认，我们家的任何人跟这件事儿都没有任何关系。」

齐嘉恭的眼神越发的漆黑，他冷漠的说：「他一定要死！但是不是这个时候。」

齐广志点头：「那行，你心里有数儿就好。」

顿一下，他说：「你说最近是整个上海滩的风水都不好吗？怎么这么多人都住院了。」

他补充：「我好像看见那个徐淑慧了。」

齐广志对这个女孩子是有印象的，虽说他做生意不行 但是商行的事情还是清楚的。徐家搞了多少小动作，他也是心知肚明。别看他整天不着调招猫逗狗，但实际上消息来源广着呢。

那个徐淑慧，她利用别人的**帮徐家的洋行抢生意，还以爲自己能瞒得过谁？

「小小年纪，倒是跟她爸一样让人恶心。」

齐大哥笑了出来，说：「所以，她只能待在医院。你觉得，她是真的好不了才出不了院吗？」

齐广志疑惑的扬眉：「你……」

齐大哥：「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根本什么也不需要做。她以为自己是谁，她威胁别人以达到帮徐家抢生意的目的。你当，人家愿意放过她？这年头，谁是吃素的呢？」

这般一说，齐广志就了然了，他感慨：「那这货比我还招人烦啊。」

齐大哥笑：「爸，这世上像您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可不多了！」

齐广志眼睛一瞪，说：「你个小王八犊子竟然还敢笑话我！」

他脱了鞋就要抽他。

齐大哥迅速的闪开，齐广志：「卧槽，冻脚！」

齐大哥：「………………………………」

他没有靠近亲爹，说：「我不送您了啊，回见。」

齐广志对他瞪了瞪眼睛，突然说：「你过来。」

齐大哥踌躇不前，谁知道他爸会不会打人啊！

齐广志：「我说话不好用是吧？让你过来，你在哪儿干嘛呢？我有点事儿问你，你来。」

齐嘉恭无可奈何的走过去，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果不其然，他一靠近，齐爸爸就拎着自己的鞋使劲儿抽了他的后背几下，总算是满足了。

打过了人，他说：「这次的事儿，你说你那边有眉目了，是谁？」

齐嘉恭：「只是有眉目。」

齐广志冷笑一声，说：「你骗别人还成，你以为你骗得过我？你可是我儿子，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快点说，怎么回事儿？」

齐嘉恭沉默一下，低声说：「我怀疑跟陆明雪有关。 」

此言一出，齐广志瞬间瞪大了眼睛，说：「你说……谁？」

「陆明雪！」

齐嘉恭嘲弄的抽了一下嘴角，说：「当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她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若不然，我让她生不如死！」

齐嘉恭的眼神幽暗了几分，带着浓浓的杀意。

齐广志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只不过男人与女人就是不同，当年齐令宜能在一瞬间心软，但是他却不会。

「如果是她，不能饶了她。」他冷漠的说，只是很快的，又道：「但是这事儿，你先瞒着你妈。我怕她伤心。」

不是心疼陆明雪，而是伤心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好心却帮了一条中山狼，差点害了自己女儿。

他说：「你为什么会猜测是她。」

齐嘉恭微微垂眸，随后抬头，他说：「如果我说，是因为嘉敏的梦，您信吗？」

齐广志：「？？？」

他疑惑的看着齐嘉恭，齐嘉恭缓和一下，斟酌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上一次，有人误把范晓薇当做了嘉敏，刺杀了范晓薇；那个时候，我们尚且不知道这件事儿是姚大当家在背后指使的，为的是利用嘉敏的是挑拨黎捷和高如风的关系。但是您想想那个时候嘉敏做了什么？她第一时间去见了高如风，幷且，单独见了黎捷。正因爲嘉敏的斡旋，他们两个人没有闹起来。后来按照我的调查，姚大当家确实与此事有关。可见，当时嘉敏第一时间的判断并没有任何错。而这一次，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是不是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她自己的遇刺是跟小时候那桩事情有关？那对夫妻已经死了，但是陆明雪姐 可都活着呢！而且舅舅也跟我说过，陆明雪找过嘉敏的茬儿，但是没有成功。你想，她会不会是怀恨在心？正因此，我昨晚就立刻安排了人去跟踪陆明雪和她的好弟弟。我发现，陆明雪很反常。这就很值得好好的说道一下了。」

齐广志思考起来：「你妹妹……她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其实年纪还小啊！她会想的那么深远吗？」

「为什么不会？」齐嘉恭对自家妹妹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一直都觉得，他们家小嘉敏是极爲聪明，她只是很多事情没有经验，如若有的话，许是会比他强无数倍的。

「爸，你不会觉得震旦第一名入学，并且能够保持住成绩的小妹是个天真无邪的单纯小丫头吧？我甚至都觉得，不是高如风接近她，而是她接近高如风。」

若是说别的，齐广志还能綳得住，说这个他就不爱听了。

「哎不是，你是不是还想挨抽？挨揍没够是吧？我们小嘉敏干什么要接触高如风那种倒霉玩意儿？」

齐广志的眼神，虎视眈眈。

齐嘉恭：「我说的意思，不是说小妹对高如风有意思。而是我觉得，小妹就算没有喜欢高如风，也是很有心和他交好的，虽然他表现的不是这样，但是您没有发现吗？她越是叽叽歪歪的，高如风越是往上凑？这特么的还主动英雄救美了！他们的关系委实很不错的。我总觉得，小妹对高如风有一种很难说的感觉。如果说喜欢？有，但是没有浓厚到情深；如果说惧怕？也有，但是又不是完完全全如此；更有甚者，我觉得小妹对他有一种很奇怪的关注与防备。也许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凑在一起有些奇怪，但是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感觉到的。」

齐广志：「防备与关注？」

他看向大儿子，缓缓说：「会不会，她知道了什么？」

齐嘉恭：「我不知道，不过小妹真的很聪明的，也许，她真的知道当初高如风父母会走到末路，是我们家用力的推动了一下。当然，没有 们推动的那一下，他父亲也未必不会跟别的女人跑。但是一定不会这么快！如果他父亲不走，他未见得有那样一个童年。算起来，我们两家真的是纠缠不休的世仇了。我再想，嘉敏会不会已经知道这些，才格外的防备高如风。」

父子两人都沉默下来，许久，眼看天空倒是飘起了雪花，齐广志缓缓说：「这些事儿，不要和旁人说了。」

齐大哥笑了出来，只是笑容不达眼底：「我自然不会。」

顿一下，他说：「高如风那边暂且不说，但是如若让我坐实了陆明雪就是那个想要害小妹的人，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高如风眼神凶狠，齐广志幷未说其他，只点头：「自然！」

不过二字，也表明了他的心意！

齐大哥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您去接我妈吧。」

父子俩的这番谈话，当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倒是再也没有跟旁人说的意思了。

齐大哥离开雪地正准备上楼，他突然就回头，看向了院子，院子里的树上，开了一些红色的梅花。他想了想，上前摘了一个树枝，提着上楼。

刚走到二楼，一个女孩子踉跄着要下楼，她险些撞在齐大哥的身上，随即立刻抬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齐大哥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嘴角，撞都没有撞到，道什么歉呢！

他冷淡的看着徐淑慧，心中了然她的伎俩，侧过身子准备上楼。

「齐大哥，您是齐大哥吧？」徐淑慧眨眨眼，轻声细语的问。

齐大哥挑眉：「有事？」

徐淑慧：「我是齐嘉敏的同学，我叫徐淑慧，我们读女中的时候坐同桌的，原来就见过您。您怎么在这里呢？」

其实，她已经听说了，齐嘉敏生病了。

据说是被高如风牵连的。

你看，这种江湖人士，就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一想，上一辈子也是如此的，齐嘉敏确实经常生病。她本身也是一个病秧子，如若自己在，保准不会因爲这点小事儿就吓病了。可见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徐淑慧是吧？」齐大哥笑了笑。

徐淑慧立刻扬起脸蛋儿，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勾引，十分的浅显。

齐大哥扬着嘴角，缓缓说：「我为什么在这里，凭什么要告诉你？」

徐淑慧：「！」

她没想到，齐大哥竟然会这么说。

齐大哥冷然道：「我看我妹妹也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所以真的不必打着同窗的旗号如何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多好吧？您说对不对，徐小姐！」

徐淑慧讶然的抬头，眼中带泪：「我不是，我跟我父母不是一样的……」

齐大哥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次他是真的笑了，被这个人恶心的笑了。

他说：「你跟你父母不一样？我倒是觉得你们挺一样的，都是也一样的蠢！你父亲蠢到听康琪的话来我们沪宁洋行示威；你蠢到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他上下扫了一眼徐淑慧：「我劝你，如若想要好好的活着，还是别再做那些有的没的。我们齐家不会把你们这些小动作放在眼里。至於旁人，可就不一定了。威胁旁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徐小姐。」

说完，齐大哥带着笑意越过她，他看到不远处的阴影处，姚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径自上楼。

等到齐嘉恭彻底离开，姚玲缓缓说：「你这么蠢，我倒是要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和你合作了。」

说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