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宗主中毒了?”
忽然看到了宗主颓然坐倒,古通老怪紧张无比的一幕,方贵顿时懵了一下。
从太白宗主剑挑十二邪神,再到落於自己身后,用自己的手使出太白九剑第六剑,从头到尾,他只看到了太白宗主潇洒自如,从容自若,十二邪神不放在眼中,便是面对那高高在的安州尊主,也是娓娓而谈,没有落了半分气势,如何能想到,他居然是强撑下来的?
尤其是在太白宗主抬手指向了自己,让古通老怪先给自己看时,方贵更是觉得头嗡的一声就变大了,满脑子杂乱的想法,似是有无尽的话想说,偏生在这时都说不出来!
“嗯?”
古通老怪一惊非小,身形一摇,便已到了方贵身前,将他一把扯了过来,提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几遍,还伸手捏了腋下以及档里一把,盯着他腰间袍角上的一缕青缕痕迹盯了半晌,倒是摇了摇头,将他放下,道:“确实有一缕青霜落在了他身上,不过只得一丝,落在了袍角上,倒是没有渗入肉身,你不必担心了,其实以他的修为,若真是中了雪毒,怕是根本撑不到这时候,早就一命呜呼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伤成什么样了还硬撑……”
一边叙叨着,一边将方贵放下,匆匆在法舟深处的黑色箱里子,取出了三个小瓷瓶,这三个小瓷瓶,一个白色,一个红色,一个黑色,皆有拇指大小,显得十分的小巧。
古通老怪脸色显得甚为凝重,将三个瓷瓶摆在了太白宗主面前,道:“你且不必以法力压制,先服下这三瓶丹药再说,倘若一颗能好,那便说明撞了大运,倘若两颗能好,也说明尊主手下留情,倘若三颗能好,只能说你在这时撞见我,就是积了三辈子的福气,倘若……”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取了那白色瓷瓶,递给了太白宗主。
太白宗主笑吟吟的,脸色虽然显得颓败,像是蒙了一层青霜,但神态倒是放松,揖手一礼,接过了那白色瓷瓶,拔开塞子倒在手里,却见是一枚金豆大小的白色丹药,比普通的丹药要小了一圈,像是冰雪凝就,让人远远一看,便生出了一种浸人心脾,耳目一清的感觉。
太白宗主也不客气,更不怀疑什么,张口便放入了口中,慢慢吞下,以法力化开。
在此过程中,古通老怪一直紧张的看着他的眉心,待到盏茶功夫过去,便见太白宗主的脸色未曾好转,青气似乎又深了一层,古通老怪恨恨的一拍大腿,一言不发,便又将那颗红色的丹药递到了太白宗主手中,倒在了手里,便见此丹赤红如火,像一颗小太阳。
太白宗主吞下此丹,很快体内便已气血燃烧,热浪流转,这一道火意,与那青霜之意在他脸上交织变幻,像是两军互斗,但半晌之后,却还是青霜蔓延到了他整个眉心。
古通老怪已面沉如水了,微一犹豫,才将那颗黑色丹药递给了太白宗主。
太白宗主笑了笑,便吞了下去,不过片刻,他忽然脸色微变,手掌居然轻轻颤抖了起来,只是他仍然风清云淡,脸色没有半分变化,可旁边的人一眼便看了出来,这颗黑色丹药服了下去,定然痛苦无比,他这时候只是在以强大的意志压制住,不表现出来而已!
良久,良久……
那黑色丹药的药力终於渐渐过去,太白宗主额心之中的青霜之意也稍褪,只是整张脸的脸色,却变得惨白无比,身上已出了一层冷汗,看起来整个人虚弱的如同白纸。
“似是压制住了,这可是好了?”
太白宗主轻轻挥袖,不经意的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笑着开口问道。
“好个屁!”
古通老怪脸色阴沉,忽然口吐恶言,森然道:“这黑色丹药,本就是天下奇毒,这也是最后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但没想到,尊主布下的毒,太过诡邪,倾刻之间,便已深入你肉身,把持了你的心脉,在我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之下,也只是逼得它稍稍隐藏,不日便会再次发作,到了那时候,青霜雪毒以你肉身为基,爆发出来,怕是神仙都难救你了……”
太白宗主脸色稍稍一愕,苦笑道:“玄崖尊主倒是舍得下血本!”
“这自然是下了血本的,你可知这是什么毒?”
古通老怪心情极差,没好气的道:“这是玄崖家供养的雪女一脉,最擅雪毒,不列尊府四大鬼神之中,只在玄崖族中暗自供奉,此毒一出,起码也要葬送一位雪女的性命,平时这可是用来伺候顶尖元婴大修的好玩意,如今玄崖三尺用在了你身上,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哦?”
太白宗主倒是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的看了方贵一眼。
古通老怪知晓他的心意,叹道:“赵真湖啊赵真湖,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护着这小子,才硬挡了这雪毒,可你想过没有,这等绝世奇毒,玄崖三尺怎么舍得用在你家这小小弟子身上,他当时定然就是为了逼你上钩,才这么做的啊!”
太白宗主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也是在想这件事,但终究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便只是摇了摇头,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正教着弟子,总不能被他当面把弟子给害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装大头鬼?”
古通老怪很是看不怪太白宗主这风清云淡的样子,恨声道:“你嘴上说得轻松,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小命危在旦夕了?这等不世奇毒被你硬吃了下来,已然深入脏腑,时时消磨你的灵息精气,老夫三颗奇丹都压制不住,怕是你这条老命,也留不了多长时间了……”
听他说的严重,太白宗主却是笑了起来,道:“有你古通老怪在,我担心什么?”
“你……”
古通老怪死死盯住了太白宗主的脸,似乎要从他面上看出点恐惧之色来,但看了半晌,居然看到的只有平淡与自若,真个没有半分惧色,倒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道:“你说的是,谁让你遇着了老夫呢?这不世雪毒,任何人遇着,都是死路一条,但老夫乃是北域顶顶有名的大丹师,又岂能让你这样的人死在我的法舟之上?传出去了,哪还有脸坐七圣首座?”
他说着话时,忽然运指如飞,再次检查了一番太白宗主的一身经脉,然后截住了他数道大穴,沉声道:“自今日起,你不要再运半分灵息,老夫先将你带回我的丹火山去,用我那丹火山中,万年不灭的炉火炼药,便是拚了半份家产,也要把这雪毒给你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