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哀嚎之声响起。
孔圣出手,不仅仅是斩了扶罗王朝部分国运,而且还斩了扶罗百姓的气运。
这一招太狠了。
世人惊愕,一个个哑口无言,眼神之中满是震撼。
这天底下没有人敢与百姓争斗,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即便是圣人也不会忤逆百姓。
可没想到的是,孔圣竟然削了百姓气运。
这天下也唯独圣人敢这样做啊。
“剥尔气运,如若尔等悔改,以五十年为期限,将气运归还尔等,若五十年内,再行类事,一切气运,反馈於天地。”
孔圣开口,算是狠狠的给扶罗百姓一个教训。
这是一个警锺,给天下人敲响的警锺,明辨是非,而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如此的话,被人利用,加害於他,到最后来一句我也不清楚只是跟着大家一起骂,就可以解决吗?
孔圣的做法,会得罪百姓,但他若不这样做的话,以后谁还敢为民伸冤?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於风雪。
下一刻,孔圣将苗头落在了大金王朝。
他没有废话,再次斩去。
大金国运比扶罗王朝的国运要强盛太多,可面对孔圣,大金国运依旧算不了什么。
天道之眼迸裂出一道神光,如同神刀一般,直接劈向大金王朝的国运真龙上。
只不过,扶罗王朝四爪被斩,大金王朝的真龙,出现了一道可怕的伤痕,但并没有伤到根本,惩罚是一样的,但因为大金王朝的国运很强盛。
所以只能给予一定的伤害。
百姓也如扶罗王朝一般,都被掠夺气运,悬挂於天命之星内,五十年内,如若再犯,气运消失,五十年若不犯,也会归还给他们。
国运受损,大金王朝的帝王沉默不语,他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在圣人面前,他若是敢说什么,下场会更惨。
随着大金王朝被削。
孔圣执尺,再削其他各国,只是相对来说,其他各国损失的不大。
不过到最后,孔圣将目光落在了大夏王朝。
他没有冲疑,一尺斩去,天道之眼,再度凝聚神刀,将大夏国运斩了部分,只不过比扶罗王朝和大金王朝要好太多了。
至少大夏王朝内,大部分还是支持顾锦年的,只有一半左右在抨击顾锦年。
就事论事,大夏王朝也有坏人,不能因为顾锦年是大夏王朝的人,就不削其国运。
该给惩罚就是要给惩罚。
至於百姓气运,掠夺的也比较少,全部凝聚在天命之星上。
依旧是五十年的期限。
顾锦年望着这一切,心中彻彻底底没有任何怨气了。
经此一遭,往后谁还敢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
说实话孔圣当真是不愧是圣人,本以为只是惩罚一下孔家,惩罚一下读书人,却没想到孔圣连天下苍生都惩罚。
但孔圣所言没有错。
这些百姓也有错,他们的错就是善恶不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因为自己不是他们国家的人,就恶意抨击,明明知道自己是道听途说的,却要说的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
至於大夏王朝部分百姓,也更加可恶,自己为百姓伸冤,结果这些人却背刺自己,好在的是,这种人还是少,不多而已。
支持自己的人,还是偏多,这一点让顾锦年没有太寒心。
“锦年小友。”
“本圣今日所为,乃为天地正道,并非只是帮你出气,你要明白。”
“还望锦年小友,能够放下这段恩怨,万不能因为他人之恶语,坏自己之儒心。”
孔圣开口,他望着顾锦年,如此说道。
收拾完了这些人,孔圣看着顾锦年,他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了儒道,不是帮顾锦年出气,而是正儒道昌盛。
当然他也希望顾锦年能够平息愤怒,能够安下心来,好好在儒道一路,负重前行。
“圣人在上。”
“学生明悟。”
顾锦年作大礼,朝着孔圣恭敬一拜。
听着顾锦年这般的声音,孔圣点了点头,旋即他开口道。
“锦年小友,第一件事情,本圣已经处理妥当,第二件事情,是何事?”
孔圣询问。
顾锦年之前说有两件事情,现在第一件事情办妥了,现在便是第二件事情了。
“回圣人。”
“第二件事情,是学生的请教。”
“学生还未踏入立言之境。”
“因不知何为圣意,也不明白何谓天地之意。”
“故而,想请圣人指点。”
这是第二件事情,顾锦年想要请教孔圣,何为知圣立言。
听到此话,孔圣微微一笑。
紧接着缓缓开口。
“你知道,儒道第三境,真正的全名是什么吗?”
孔圣开口,他望向顾锦年,如此说道。
真正的全名?
顾锦年略显好奇,甚至有些不解。
“知心立言。”
孔圣开口,给予解答。
“没有什么知圣立言,只有知心立言,知道自己的心意,才可以立下自己的言论。”
“圣人的东西再多,终究不是你的,圣人只是为世人开辟一条路,但这条路究竟还是你自己走完。”
“你明白了吗?”
孔圣出声,道出知圣立言的真正含义。
不是知圣。
而是知心。
知道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的想法。
这一刻,顾锦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之前种种思绪,也在这一刻彻底明悟了。
“锦年小友。”
“吾最后送你一场机缘吧。”
孔圣开口,他伸出手来,点了点天穹上的圣罚。
很快,圣罚化作一团团祥云,沐浴无穷金色圣光,落在了顾锦年身上。
沐浴着金色光芒。
顾锦年也在一瞬间陷入了悟道状态。
这是在遵行本心。
所有人都羡慕着,圣人为其引路,古今往来又有几个人啊?
孔家人都羡慕的要命,尤其是孔宇,他眼泪都要掉下来,自己作为孔家圣孙,都没有被圣人如此恩宠。
他羡慕啊。
无比的羡慕。
可就在此时,原本圣光璀璨的景象,突然一变。
只见。
顾锦年体内弥漫出一道道黑色怨气,这些怨气,浓厚如烟雾一般,将金色光芒直接染黑。
原本金色光芒圣洁无比,是祥瑞之兆,可现在就如同入魔一般,让人看起来感到怪异无比。
“圣人,这是?”
苏文景开口,他望向孔圣,眼神当中充满着好奇。
他不明白发生了何事,顾锦年体内为何会诞生这样的东西。
“这是众生之苦。”
孔圣在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顾锦年体内的东西,他眼神当中也露出了一抹惊讶。
“众生之苦?”
苏文景皱眉,还是不理解。
不止是他,天下人都不理解这是何意。
“原来是如此。”
孔圣没有回答苏文景的问题,而是望着顾锦年,一缕缕的怨气涌入他体内,他在感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过了片刻后,这才恍然大悟。
他出声,似乎是得知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随后他不由缓缓开口道。
“锦年小友,为百姓伸冤,平息众生怨气,可大夏王朝江宁郡水灾,有太多怨魂,这些怨魂都进了锦年小友体内。”
“江陵郡更是有一些恐怖无比的怨魂,这些怨魂,死於非命,惨不忍睹。”
“即便是锦年小友为他们伸冤,但这些怨魂依旧不甘心,这股执念,原本会化作天地邪气,滋生妖魔生长,影响国运,更影响当地百姓。”
“然而,锦年小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强行将这些怨魂纳入体内。”
“换句话来说,锦年小友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万民怨气,所以诞生出众生之苦,他经历了无穷无尽的折磨,眼下众生之苦爆发,他必须要亲自体悟百姓的痛苦。”
“用浩然正气,消化这些怨魂执念,如若成功,将是天大的功德,如若失败,锦年小友将会沦为废人啊。”
孔圣开口。
道出其中辛秘。
此言一出,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各大王朝,天下百姓,一个个都惊呆了。
他们没有想到,顾锦年竟然承受了如此之大的苦楚,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江宁郡洪灾之后,却没有任何怨魂,按理说死伤如此之多的百姓,应当会滋生诸多怨魂,江宁郡内会有各种诡异异象,可却没有发生一点。”
“原来是锦年替世人承担了这苦楚啊。”
阎公开口,他道出心中疑惑。
“世子殿下,为儒道楷模,此等胸襟,让老夫惭愧羞耻。”
“今昔想想,有如此胸襟之人,今日却被尔等羞辱,尔等应当更加惭愧。”
孟学士也跟着开口,甚至他斥责在场一些读书人。
不知道还好,知道以后,他如何不怒?
人家顾锦年遭受着众生之苦,却一直沉默不语,而这帮人没有为百姓做任何事情,却敢抨击顾锦年?
这些人还是人吗?
还配为读书人吗?
“读书人?呸,连狗都不如。”
王将军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面对几人的谩骂,孔府当中,所有读书人都羞愧的低头,尤其是那些抨击过顾锦年的人,一个个低头,羞愧难当啊。
至於百姓们,他们听到孔圣之言,忍不住一个个落泪。
大夏皇宫。
永盛大帝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眼眶红润,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外甥,为了大夏王朝,付出了这么多。
此时此刻,他对顾锦年产生了愧疚。
“从今往后,大夏境内,谁若是再敢找锦年麻烦,朕绝对要扒了他的皮。”
永盛大帝深吸一口气。
他是真正的感动到了,顾锦年但为国为民,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赢得了他这位帝王的尊重,也赢得了他这位帝王的敬佩。
他很庆幸,庆幸他们李家出了一位这么了不起的后代。
大夏边境。
顾老爷子也一直看着这一切。
直至现在。
顾老爷子长长吐了口气。
“孩子,苦了你啊。”
顾老爷子铁骨铮铮,他没有落泪,可鼻头发酸,身旁的将士们,也一个个眼神之中充满着敬佩。
龙生龙,凤生凤,在他们看来,顾锦年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而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读书人,为大丈夫也。
只是。
这恐怖的光芒坠落下来。
在这一刻。
顾锦年的意识,也彻底沉沦。
他要经历众生之苦,才能寻找出真谛。
如若平息这般的苦难,他也能得到无穷的好处。
苍穹大夜。
因众生之苦而影响,整个天地在这一刻昏暗无比。
众生之苦,怨气如海,聚集在天穹之上。
嚎哭声。
绝望声。
惨叫声。
怒吼声。
不甘的声音,彼此起伏,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莫名害怕。
人听到哭声会本能的排斥。
如果是一大堆哭声,会让人莫名想哭。
然而这些不仅仅是哭声,而是那种绝望到极致的哭声,发出内心喊出来的声音。
是绝望。
深深的绝望。
只要是正常人,再听到这种声音后,心情都会极其难受,甚至都不敢去听。
如此恐怖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使人内心产生恐慌。
孔圣出手,压制住了这种声音,如若继续蔓延下去,很多人会因此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随着孔圣出手,百姓感受好了许多,但这一刻他们也彻底明白,顾锦年背负了多少东西。
此时此刻,有不少人露出惭愧的神色,尤其是一些百姓,他们更是感到深深的痛恨,痛恨自己不明是非,冤枉顾锦年,打压顾锦年。
但实际上。
这些苦难,都被古树镇压,其实顾锦年自己也不清楚。
如若不是古树镇压,这样可怕的众生之力,足矣让他精神崩溃。
只是现在。
顾锦年必须要经历这一遭了。
下一刻,孔圣祭出问天镜,照耀怨气之中。
很快,一幅画面出现。
出现在众生眼中。
画面当中。
天穹是暗的。
仿佛是永夜一般。
如外面一般,让人产生极大的压抑感。
而这画面当中,一道身影躺在地上,那是顾锦年的身影。
孔圣以圣人之力,让世人看到顾锦年正在遭遇什么。
“他的意志沉沦,被怨魂压制,此时的他,完全是本能而为。”
“若他能渡过此难,当有圣人之命格。”
孔圣开口,道出顾锦年正在经历什么。
人们惊愕,被孔圣所言震惊了,渡过此难,当有圣人命格?
只是众人收回心神,一个个将目光看向这画面当中。
黑暗。
黑暗。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大夜悬於天穹之上,无有星辰,也没有半点光芒。
这种黑暗。
让人心情沉重。
也让人感到无与伦比的压力。
顾锦年睁开眸子。
在他眼中。
仿佛是万里赤地一般。
他感到无法言说的累。
他的耳边,是呼啸而来的狂风。
茫茫天地。
仿佛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般。
顾锦年的意识沉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忘记了很多事情。
之前种种,近在眼前,又仿佛彻底消失一般。
如行屍走肉似的。
他一步一步朝着前面而行。
没有任何目的。
他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
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在体内滋生。
可就在此时。
一阵婴儿啼哭声响起。
使得顾锦年逐渐回过神来。
将目光看去,杂草之间,他看到了一个婴儿,被废弃在草丛之中。
顾锦年本能走了过去,他将婴儿抱起。
婴儿啼哭声越来越大。
他想安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断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背部,希望让他安宁下来。
他知道,这婴儿是太饿了,饿到哭泣。
顾锦年不清楚,谁如此残忍,将自己的亲生孩子丢弃在这里。
抱着婴儿。
顾锦年一步一步前行。
他想给孩子找到吃的。
可荒野四周,他找不到任何一点食物。
他只能前行,去寻找食物。
一步。
十步。
百步。
顾锦年前行者,怀中的婴儿不断哭泣,顾锦年没有任何一丝厌烦。
终於。
他看到了烟火气。
有篝火。
顾锦年露出喜色,他飞快而去,发现是四五衣衫破烂之人,他们面色虚白,架着一口黑色炉子,围在周围,淡淡的肉香味弥漫而来。
使得顾锦年也不由食指大动。
只是,当顾锦年走近一看。
下一刻,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炉子内,有人之残骨。
几人望向顾锦年,第一时间便听到了哭声,他们眼中略显喜悦。
“将你怀中的婴儿丢进来,算你一份肉汤。”
粗狂的声音响起,望向顾锦年,他眼中尽是麻木,让顾锦年将婴儿丢进炉中,一同烹了。
“大灾之年,不要优柔寡断,先吃饱再说,不然你没命到江宁府去。”
第二道声音响起,显得平静无比,言语之中,充满着无情。
“还罗嗦什么,快点把孩子丢进来,难道你就不饿吗?”
第三道声音响起,发出质问声。
听着他们的言语,顾锦年下意识倒退一步。
饿吗?
他饿。
可他再饿,也不会这般。
离开。
顾锦年转身离开,朝着前方继续行走。
如此。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怀中的婴儿,哭声也越来越小,这反而让顾锦年紧张起来了。
他加快速度。
但越过一座山岭后。
一幕幕场面,让他惊愕无比。
易子相食。
草木不生。
人如行屍,眼中没有半点光彩,一眼望去,一双双眼睛内,没有任何人性可言,有的只是麻木与绝望。
到处都是屍体。
看起来惨不忍睹。
顾锦年护着怀中的婴儿,快速前行,他不敢在这里逗留半刻。
翻过一座座山。
越过一条条河流。
依旧有不少逃荒的人。
只是屍体越来越少了。
饥饿袭来。
顾锦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
怀中的婴儿,呼吸极其微弱,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
大夜给予人们绝望。
树下。
顾锦年伸出手来,他虚弱到了极致,可在这一刻,他拿起一块磨平的石块,缓缓举在婴儿面前。
外界,无数人看着这一切,即便是孔圣也不由略显紧张。
如若顾锦年因饥饿,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那众生的怨魂,将会直接吞噬顾锦年。
这是一场考验,一场对人性的考验,也是一场苦难经历。
可就在这一刻。
顾锦年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旋即。
滴滴鲜血落下,落在了婴儿口中。
每一滴鲜血,仿佛充满着生命力,襁褓当中的婴儿,本能般的吞咽。
逐渐的,婴儿恢复了生命力,但依旧虚弱。
只是顾锦年的所作所为,却让无数人为之惊愕。
他以自己的血,来换取新的生命。
这般的行为,令人不得不敬佩万分。
几个时辰后。
顾锦年再次前行,外界的人观望,无有时间流逝感,而在这幻境当中。
顾锦年却是真正的苦难。
他的双手,布满了血痕,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他听闻,前行三百里,就能看到希望。
他苦行。
翻山越岭,抱着信念,一直前行。
直至最后。
当他几乎快走完这三百里路时。
一条大川出现在他面前,仿佛是命运的不公一般,在你看到希望的刹那间,让你绝望。
这条大川,湍急无比,因洪灾的爆发,使得不少强行渡江之人,葬身水中。
但即便是如此,跨江之人,依旧前仆后继,因为后面没有路了。
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顾锦年看着一个个被江河吞没的百姓。
他们眼神绝望。
看到这一幕,顾锦年也滋生恐惧。
他想要后退。
可怀中的婴儿,让他战胜了恐惧。
他横渡大川。
想尽一切办法,要渡过大川。
冰冷的河流拍打而来。
顾锦年竭尽全力保护着婴儿。
借助着一切能力,强行横渡。
一次次差一点死去。
又一次次借助不可思议的毅力,跨越过去。
再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下,顾锦年借助无与伦比的毅力,横渡了这条大川。
无数人紧张起来,他们在顾锦年上岸的那一刻,彻彻底底吐出一口气。
但当顾锦年上岸后,他双腿早已经满是血痕,他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顾锦年面容都扭曲了。
疼痛。
无与伦比的疼痛。
可他仅仅只是休养了几个时辰,便继续前行。
怀中的婴儿。
是他的希望。
前面。
就是活路。
他不断的奔袭,不顾身上的痛。
不顾一切的奔跑。
直至最终。
他来到了一座城池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