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顾锦年,都未曾想到稷下学宫的院长,会如此敬重自己。
“先生客气。”
“晚辈不敢当。”
顾锦年没有托大,也回之以礼。
然而,学宫院长起身摇了摇头,看向顾锦年道。
“老夫於学宫几十载不出,可顾公之称,却如雷贯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仅此四言,让老夫敬佩不已。”
“为百姓请命,整治贪官污吏。”
“为白鹭府无辜孩童,怒斩官员。”
“天灾之下,屈身立仙门,为借求雨符,心有浩然正气。”
“顾公,虽你年幼,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生民请命,为苍生大道。”
“老夫年长,可却只有虚名,对比顾公而言,老夫惭愧,这一拜是为顾公以往种种而拜,老夫认为,天下的读书人,都应当一拜。”
学宫院长开口。
他并非是因为顾锦年的虚名,也并非是来捧杀顾锦年,而是因为心中的正义,心中的浩然正气。
因为顾锦年为民请命等等之事,才来一拜。
不在乎顾锦年的身份,也不在乎顾锦年今日前来是做什么,见到顾锦年他必须要如此一拜。
如此之大义,也让在场众人震撼。
但仔细一想,这也合情合理,毕竟若无品德,怎可能成为稷下学宫的院长?
“先生过誉了。”
“晚辈只是凭心而行。”
顾锦年出声,认真说道。
“顾公大义。”
后者没有多说,继续朝着顾锦年一拜,而这回顾锦年没有回礼,坦然接受。
紧接着,学宫院长再度开口,引来一阵喧闹。
“顾公。”
“老夫有一事相求。”
“还请顾公以此岳山景,赋诗一首,也好以此开启学术大会。”
学宫院长开口,说完此话,他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世人都知晓,顾锦年诗词如神,而今他开口,请顾锦年赋诗一首。
还真是稷下学宫占了些便宜。
不过院长的想法众人也明白,眼下时辰也的确到了,稷下学宫的学术之争,本身就拖延了半年,今日子时一过,大会就应当要开始。
现在请顾锦年赋诗一首,的确是一种雅致,同时也好开启盛会。
听到这话。
顾锦年稍稍一愣。
不过他没有拒绝,而是缓缓走到悬崖边上,一眼望去,注视着这美景。
通天峰之下,层层白云,荡涤胸中沟壑。
翩翩归鸟,飞入赏景眼圈。
自然之美,汇聚千种美景,山南山北分隔出清晨和黄昏。
顾锦年微微一笑。
而后缓缓开口。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锺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顾锦年出声,他念出杜甫这首佳作,望岳。
这首诗极为经典,而今放在此时此刻,同样的应景。
这里乃是通天峰,本身就是东荒最高的山峰。
立於此地,俯瞰着其余山峰,豪情满怀。
随着诗词诵念而出。
刹那间,一座座山峰,在这一刻,迸裂出无穷光芒,一种朦胧之美,自天边而来。
稷下学宫内,更是锺声响起,荡人心神。
山峰呼啸而来,吹皱顾锦年的衣衫,立於悬崖之边。
豪情万丈。
读书人的绝世,也在这一刻,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整个学宫,无数读书人也在这一刻,叹为观止。
他们知晓,顾锦年诗词绝世,出口便是千古,可没有想到,事实当真如此。
一些只听闻过顾锦年的人,本以为这只是传闻。
而今日一见。
却不曾想到,传闻还是有所保守啊。
顾锦年的豪情。
顾锦年的文人之风,使得在场所有人不由羡慕,发自内心的羡慕。
一些大儒,再听完此诗之后,更是不由激动赞叹。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仅此一语,可传千古啊。”
“造化锺神秀,阴阳割昏晓,十字道尽这通天峰的美。”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们惊叹,诵念着这首望岳,也感觉到顾锦年的气魄。
这句话有两重意思,众人都听得明白。
“好。”
人群当中,苏文景的声音响起,他满脸笑容,之前还有所担心顾锦年悟不出新学,如今一看,都作出这样的诗词,可见顾锦年有绝对的信心啊。
“诗仙之称,果然名不虚传。”
学宫院长出声,赞叹着顾锦年。
而后,伴随着一阵锺声响起,学宫院长之声也随之响起。
“稷下学宫,学术大会,於此时开启。”
声音落下。
整个稷下学宫绽放出奇异光芒,光芒惊人,直插云霄。
与此同时,学宫院长的声音继续响起。
“稷下学宫,以文会友,设立三关。”
“第一关,为棋道之关。”
“棋者,蕴含天地奥妙。”
“第二关,答辩之关。”
“立九辩台,一问一辩。”
“第三关,为学术之争,立学台,上台者,可阐述自身学术,一切学者可进行反驳,若无法回答,自圆其说为败,若无法反驳,则立学术。”
声音响起,道出此次稷下学宫的三关。
这三关都如以往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棋道,本身就是稷下学宫拿手好戏,自然而然会设立成第一关。
至於这个答辩,则是考验智慧的一种问答探讨,主要是仙门佛门儒家三大家的争夺之法。
而最后的学术之争,才是重头戏份。
很快。
学宫院长回到了学宫内。
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
学宫紧闭的大门,也在这一刻,缓缓打开。
九道人影,前后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前方摆放着棋桌,等人前来挑战。
这九人,皆是棋道国手,没有一点本事,的确是过去丢人现眼的。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畏,开始挑战。
三关互不相同。
想下棋就下棋,想答辩就答辩。
学术之争也可以现在开始,就看有没有人敢登台了。
也就在此时。
苏文景的身影,出现在顾锦年面前了。
“锦年。”
“学术之说,你有信心吗?”
来到顾锦年面前。
苏文景直接才气传音,询问顾锦年学术的事情。
他还是有些担忧,故而询问。
“回先生,毫无头绪。”
顾锦年直接给予回答,也不想给予苏文景任何幻想。
没有思绪,就是没有思绪。
听到这话,苏文景眼神不由一变。
“这下麻烦了。”
“所有人都在等你。”
“唉,是老夫的错,强行为你造势。”
苏文景出声,有些自责。
他没想到顾锦年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使得他更有些沉默。
“先生言重。”
“这并非是一件坏事,我不需要任何人来神化我。”
“答不出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遇到什么麻烦,不至於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这样很好,解开我心中的枷锁。”
顾锦年出声。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相反没有就没有。
让天下人知道自己不是神,这很好,也让自己明悟,自己并非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听着顾锦年如此开口。
苏文景倒是有些惊讶。
而后,少许沉默,他其实也明白,新学难如登天,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故而过了会,苏文景点了点头道。
“你能稳住心态,这是最好,仔细想想也的确不是一件坏事。”
“锦年,老夫为你争夺棋道天命印记,大世之争即将开始了,多得到几道天命,是一件好事。”
苏文景开口。
既然顾锦年能有如此透彻的想法,这也是一件好事。
“劳烦先生了。”
顾锦年点了点头。
而后,苏文景走进前殿当中。
而此时,第一个迎战的大儒,也传来了败阵的消息。
棋道是稷下学宫的强项,几乎没有之一,哪怕是一些大儒,也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稷下学宫的棋道,还有限制於规矩,十息之内,必须要落子,考验的就是极致布局。
随着四五人的落败,更让一些人心生畏惧。
也就在此时。
苏文景登场,他落子极快,几乎过关斩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杀到第七关。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苏文景败在了第七关。
下错了一子。
苏文景虽是半圣,可在棋道方面,终究比不过这些天生为棋道而生的人。
他输了。
甚至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输在第七关。
这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来这短短五年时间,这九位国手的实力,又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啊。”
“是啊,他们本身就专注棋道,不像我等,虽然苦心研究过数年,可对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连苏文景都败了,看来我们也没必要上场了。”
“棋道一脉,终究还是稷下学宫强盛一些。”
“还是等学术之争吧。”
“恩,等学术之争。”
众人的声音响起。
苏文景的落败,的确引来一阵喧哗。
毕竟堂堂半圣,输在了第七关,这还真的有些令人惊愕。
而此时。
人群当中。
一位少年,静静地站在前殿之外,注视着前殿内的情况。
他身旁站着长云天。
“师弟。”
“该你出手了。”
长云天开口,让对方过去。
只因他这位师弟,乃是棋道绝世者,自幼生下来,就一直钻研棋道。
就等着这一天。
然而,听到这话,后者没有急着前去,反倒是拿着手中的玉葫芦,喝了一口酒澹然无比道。
“师兄,不急。”
“失败的人越多,才能彰显我的棋道之威。”
他开口,显得格外自信。
此言一出,长云天不由微微皱眉,而他的目光,不由扫了一眼顾锦年。
“还是尽快一些吧。”
“免得有人抢了你的风头。”
长云天善意提醒道。
他怕自己这位师弟,重蹈覆辙。
“放心。”
“我感觉得到,稷下学宫这九位国手,实力很强,在场众人,没有人下的过他们。”
“半圣折戟第七关,就证明一切。”
“不急。”
后者澹澹开口,愈发自信道。
听到这话,长云天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此时此刻。
苏文景皱着眉头,来到顾锦年面前。
“这不应该。”
“是我大意了。”
“他们的棋意得到了蜕变与提升,唉。”
苏文景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折戟在第七关。
并不是因为他心急。
而是对方实力的的确确提升了。
“先生不必气馁,棋道一脉,并非是先生注重之地。”
“输了也正常。”
顾锦年出声,安慰着苏文景。
看似很不可思议,可实际上顾锦年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苏文景又不是靠棋道出名的。
术业有专攻。
人家一个个都是国手,敢拿出来试炼他人的,岂是碌碌无为之辈?
只不过,虽然顾锦年说的有道理,但苏文景还是有些不服啊。
“锦年。”
“你上。”
“老夫暗中教你。”
苏文景有些不服,开口传音道。
“哈?”
“这不符合规矩吧?”
顾锦年没想到苏文景让自己这样做?
“稷下学宫没有这样的限制。”
“这次的棋道,意义不同,有天命加持,不能错过。”
“如若被发现了,丢人的也是我。”
“锦年,你应当懂些棋道规则吧?”
苏文景不管那么多,反正天命印记要紧,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文景先生,这不太好吧。”
“学生懂是懂得规则,是我老舅教的。”
“可真没必要。”
“这天命少这一道,也没关系吧?”
顾锦年开口,实在是有些无奈,虽说这棋道蕴含天命,可也不能这样啊。
没意思啊。
“大世之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若你有新学,还好说点,没有新学,又舍了这棋道天命,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老夫混迹儒道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干过亏本的买卖。”
“你去即可。”
“被发现了,也是老夫的过错。”
“锦年。”
“这个时候,就别在乎什么礼仪之道了,你待会看学术之争就能看到,这帮人没一个是讲道理的人。”
“只要能成事,有时候做点牺牲也无妨。”
苏文景很认真。
让顾锦年去下棋,他在后面指挥。
面对苏文景如此强硬的态度。
顾锦年叹了口气,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着前殿走去。
不过顾锦年不打算听从苏文景的说法。
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於小节。
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想做。
过来,只是不希望文景先生又想其他主意。
可以说,顾锦年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看澹了很多事情。
这次稷下学宫。
他不想太过於高调。
平平澹澹,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
随着顾锦年走进前殿。
刹那间,引来无数争议。
“顾锦年也上了?”
“他也会棋道吗?”
“应该会吧。”
“苏文景也是棋道大能,顾锦年多多少少会一些。”
“不一定不会。”
“绝世天才与我等肯定不一样,或许顾锦年深藏不露。”
“的确,或许真的深藏不露啊。”
一道道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全部瞩目在顾锦年身上。
自顾锦年出现之后,众人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一举一动,都会惹来巨大的争议。
而看到顾锦年登场。
一直比较平静的长云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师弟。”
“不要再拖了。”
“此人充满着变数,不要小瞧了他,快点去,抢在他前面。”
长云天出声,让自己的师弟快点过去。
他很担心,发生一样的事情。
一步错。
步步错。
当初若不是自己太过於自负。
也不会落个如此下场。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当初挽救大夏王朝於水火之中,可得万民敬仰,自己不借助任何势力,直接入朝为官。
文武百官也会敬重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说一不二,可以组建属於自己的势力,也不需要投靠秦王,直接去找太子。
然后在朝堂当中,抨击顾锦年,打压顾锦年,借助挽救大夏百姓的事迹,也能打破顾锦年无敌姿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很多事情,顾锦年是做不到的。
只要当初,他提前一步,甚至是说,提前半步,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势。
可惜的是。
那个时候,自己太自负了,也太自傲了。
而今,自己的师弟也如自己一般,自负自傲。
他自然忍不住开口。
任何事情,世人只会记住第一,而不会记住第二。
若是顾锦年过关,第一第二之美称都不算什么,这些要不要都无所谓,重点还是天命。
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后者还有些冲疑。
然而,长云天冰冷的声音响起,让他不得不动身了。
“如若被顾锦年抢夺天命,到时候就算你赢过顾锦年,又能如何?”
“天命最为重要,收起你心中的傲气。”
长云天的声音有些冰冷。
他没办法,知道自己这位师弟自傲。
所以必须要下重药。
的确,听完这话,后者也分得清事大事小。
当下,快步前行,到最后更是在顾锦年抵达第一棋桌面前,提前抢先半步。
而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后,长云天吐出一口气。
抢先半步了。
这是一件好事。
无论顾锦年能否连过九关,至少干坤未定。
而前殿当中。
看着有人抢先半步。
顾锦年没有多说,而是往后退了半步。
让对方先行。
而对方,一语不发,直接执子,可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换位。”
随着洪亮之声响起。
下一刻。
九位国手出列。
前殿最内的段空,走到了第一位,而第一位则走到了最后一位。
刹那间。
惹来争议。
不远处的长云天,不由皱紧眉头。
搞针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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