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弃无奈地扶着这位老大人,然后五气度入,助他恢复一下。
而与此同时,那坐起来的‘陆弗祀’也是被冉姣一巴掌按在了额头上给硬是按了回去……那诈屍是诈屍了,可小样你能脱出阿姣姐姐的掌心?
这时冉姣已经在那喊了:“陛下,他的确已经屍变了,正在往怨屍方向转化……我们怎么办,直接超渡了吗?”
要不怎么说王弃是冉姣的亲亲好丈夫呢,一下就听出她话语中的那个‘超渡’是指‘物理超度’。
王弃微微沉吟,看了眼完全不知所措的大鸿胪,然后说:“别了,我们总不能空棺材下葬吧?”
冉姣淡淡地说:“行吧,那你来想办法吧。”
王弃就将已经全身发软的大鸿胪让旁人扶着,然后他也一步步走到了那棺杶的另一边,正好与冉姣相对而立。
“来,我们一起念咒。”
身穿黑色锦衣的王弃与白色素衣的冉姣隔着棺杶相对而立,一黑一白,竟然有另一番独特的意境。
而他们两人因为常年修行,自身也散发着一种超脱凡俗的独特气质,此时站在一起看在旁人眼中,便是画卷中人一般。
此时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以一个频率同样的节奏轻诵神咒……
正法干坤,令诸邪退散……
下一刻,这原本被浓郁怨气覆盖的灵堂便瞬间进入了大光明域,一切的怨念都被压制,灵堂周围的众人从那种被怨气压制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而他们再看向那棺杶两边的人,就好像是在看庙宇内的神像一样。
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大鸿胪现在就是对这位新皇彻底服气了。
这种天人化生一般的人物,令他这样年纪和见闻的人都觉得自惭形秽……而对於冉姣……他现在实在是想不出这如同下凡之神女一样的奇女子,除了新皇还有谁能配得上。
冉姣还不知自己已经俘获‘老迷弟’一枚,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王弃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王弃答道:“先搞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吧……总觉得这里还有一些东西。”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被阿姣姐姐死死摁住的屍体,忽然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何有怨?”
修为日深,王弃已经感觉自己似乎能够直接与幽冥对话。
这是他常常阴神离体的关系,也是他自身精神力越来越强的缘故。
你被阿姣姐姐摁住了额头的屍体颤抖不断地颤抖着,那酱紫的嘴唇下似有獠牙长出。
它嘶吼着发出声音:“我不甘心……母亲惨死,父皇不公,陈昀该死!”
信息量有些大,看这意思,它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也知道了自己被陆彻当成了‘工具人’?还有,他还这么恨陈昀……估计是不甘於自己登基之后一直都是傀儡吧。
不过很抱歉,王弃是没办法体谅这种恨的……因为严格说起来,这陆弗祀也是他的仇人呢。
只不过以王弃如今的心胸是不会迁怒於他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陆弗祀的怨念之浓郁,既然连他们两人共同念诵的破邪神咒都难以破除,若是让他完成屍变,恐怕就是一尊绝世大魔了。
他叹息了一声,随后也伸出了右手放在屍体的额前……就见那手背上的寒夜刀形象熠熠生辉。
夜悲恸!
这是寒夜刀的第二奥义,可引人心中悲哀之事。
原本王弃还觉得奇怪呢,为何寒夜刀是正道神兵,可这奥义的效果感觉有些‘邪恶’?
后来他明白,其实让人悲哀流泪并非是邪恶,反而可以让心中的郁结宣泄出来。
就好像现在,那陆弗祀的屍体在‘夜悲恸’的作用下哀意大起。
原本那些郁结的痛苦之事在它胸中堆积成为了仇与恨,这便是如此大怨气的由来。
可现在这哀意一起,这仇与恨就化作了血泪,一点点地从它那郁结的心灵中流淌了出来。
所谓堵不如疏,王弃现在做的就是疏导这陆弗祀心中之怨,使之变成哀。
“呜呜呜……”
灵堂之中传来了一阵难听的呜咽声,如同鬼哭。
哭嚎声中,众人只觉得心惊肉跳手脚冰凉,这是在精神层面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过好在那一对‘神仙眷侣’还在,至少给了人足够的勇气坚持下来。
这一阵呜咽持续了很久,直到王弃感觉对方的精神波动渐渐平息了下来之后,他才又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这时,眼前的陆弗祀又发出了少年般的声音:“我还想看大家朝拜我一次……只是拜我……先前总觉得满朝文武都是在拜大将军。”
王弃听了皱了皱眉,就觉得陈昀这家伙真是‘造孽’啊,结果还要他来‘抆屁股’……
“可。”
他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大鸿胪道:
“爱卿即刻安排下去,让百官一起来此参拜大行皇帝,作为告别。”
大鸿胪闻言连忙照办……‘遗体告别’那是必须的,可不不是现在这个环节该做的。
只是事到如今大鸿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礼法规矩乱了就乱吧,反正他是大鸿胪, 是不是合乎礼法他说了算。
……
於是一天之后,文武百官一同在陆弗祀的棺杶前行跪拜大礼。
而与此同时,王弃与冉姣依然一黑一白相对站在这棺杶两边,他们得维持着破邪灵力的笼罩,也是镇压着陆弗祀的屍身防止出现意外。
这就好像,文武百官连同王弃与冉姣一起拜了。
只是没人觉得此事有任何不妥,反倒是看着那如同神圣的两人,觉得自己的跪拜理所当然。
就在这个三跪九叩的过程中,王弃感觉到了身边那一道原本强大无比的怨灵终於彻底散去了怨气,然后离开了这里。
他的超渡完成了……
有一说一,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大费周章的一次超渡,可给他带来的触动也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