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潭旁,跋锋寒道︰"当日我和君瑜离开襄阳,便从陆路北上洛阳,赶了三天路后,抵达南阳郡。"
寇仲问道︰"南阳郡是谁在主事?"
跋锻寒正以衣袖抹拭搁在膝上的长剑,答道︰"南阳属於王世充,由他手下大将‘无量剑‘向思仁把守,这家伙颇有两下子,还与王世充像有点亲属关系。"
徐子陵有感而发道︰"你倒清楚中原的情况,我们对这种谁是谁的仇家,谁是谁的亲戚,便一塌 涂!"
跋锋寒微笑道︰"只是我肯用心留意吧!且很多事都是君瑜告诉我的,听过就不会忘记。"
寇仲插入道︰"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跋锋寒道︰"本来只是小事,给一批来自寒外的仇家缀上我们,打了场硬仗,杀伤了对方几个人后,我们连夜离开南阳,继续北上,岂知在途中又遭到伏击。"他说来轻描淡写,但两人都可想象到当时战斗的激烈,否则跋锋寒和博君瑜就不用落荒而逃。
那一方面的人有此实力呢。
寇仲心中一动道︰"是否遇上毕玄那阴阳怪气的徒弟拓跋玉和他浪荡风流的俏师妹?"
跋锋寒愕然道︰"你们怎会认识他们的?"
寇仲道︰"这事说来话长,究竟是不是他们?"
跋锋寒奇道︰"寇仲你今晚是怎么了,似乎很没有耐性的样子。"
寇仲呆了半晌,同意道︰"我确有点异乎寻常,很易生出不耐烦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原因?"
徐子陵道︰"定是预感到会有某些事情发生,偏又说不出来,对吗?因为我也有少许不祥的感觉。"
跋锋寒笑道︰"不要疑伸疑鬼了哩!总言之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即管毕玄要来撩事生非,也要考虑换过别的日子,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寇仲拍腿道︰"说得好!老跋你有否觉得自己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呢?问你事情,你总是吞吞吐吐,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答非所问,究竟你是怎样和瑜姨走散的。我关心的是我娘的师妹的安危啊!"
跋锋寒莞尔笑道︰"是你自己岔到别处去吧!你是否看上了拓跋玉的俏师妹淳於薇呢?"
今次轮到徐子陵不耐烦道︰"跋兄快说吧!"
跋锋寒忽地收起笑容,双目生寒,露出一个冷酷得令人心寒的笑容,沉声道︰"我们是给阴癸派的第二号人物边不负截击於一座古庙内,他一句话都不说便动手,我独力架着他,让君瑜先 走,但当脱身到指定地点会她时,却没有等到她。我怕她是给阴癸派的人算倒了。所以遍搜附近数十里的范围,最后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寻回襄阳来,岂知又遇上郑淑明那贱货。"
两人听得脸脸相觑。
寇仲抓头道︰"边不负是那里钻出来的家伙,为何从未听人提过他的名字。"跋锋寒道︰"边不负是祝玉妍的师弟,此人武功之高,实我平生仅见,随便举手投足,我的剑也要变化几次才能封挡得着,打得我非常吃力。不过他输在智计逊我半筹,否则现在就不能和你们一起等待黎明的来临了。"
两人抬头望天,第一道曙光终於出现在东边的天际处。
跋锋寒漫不经意地道︰"他是碗晶的生父。"
两人失声道︰"什么?"
跋锋寒微笑道︰"若不是琬晶长得像他,我怎能一眼便把他认出来。边不负乃魔教里的隐士,他的外号就是‘魔隐‘,是否又嫌我把说话岔远了?"
寇仲哂道︰"我理他是魔隐还是屁隐,却可肯定他顶多都是阴癸派的第三号人物,若你遇的是真正的第二号人物 4岬奶 艄饷荒阌姓丈系姆佷quot;
跋锋寒神色凝重的道︰"阴癸派的传人终於踏足江湖了吗?可否告知详情呢?"
两人遂你一言我一语,把与霓B说出来。
跋锋寒沉声道︰"想不到阴癸派这一代的传人厉害至此,跋某倒要见识一下。假设能把她着,便可向阴癸派作任何交易了。不过你们的计划过於被动,首先还要找到你们那四位兄弟,而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徐子陵淡淡道︰"阴癸派为何要劳师动众来对付跋兄?"
跋锋寒露出一丝笑意,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理该最清楚, 群统迥薄 欧 梢黄 岬镁沽辏坏比淮 俗S皴颓劣行 纸枥隙糯蛱煜碌男 椤6液途蚓谷挥谖抟饧淦只盗怂且 愿赌忝呛头陕砟脸〉男卸 D套 惨匝 寡 谐鸨乇 皇钦獾悖 芽墒挂豕锱刹幌磺欣瓷彼牢伊恕quot;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
跋锋寒明白他们担心的原因,冷哼道︰"两位实不必过分担心,你们的瑜姨乃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嫡传弟子,无论祝玉妍如何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也不会蠢得结下这种动辄可倾覆阴癸派的大敌。他们要对付的只是跋某人,假若我们能擒下 憧珊妥S皴概谢蝗肆恕quot;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过了这么多天, 挡欢ㄒ淹耆 丛 艏由细鍪裁幢 桓汉图父 豕锱傻泥#21872;,我们能否逃生都成问题,何况还要生擒她,跋兄定是说笑了。"
跋锋寒露出一丝充满自信的笑意道︰"假若我们能在短期内武功突飞 进,以静制动,然后突然出击,专拣敌方的重要人物不择手段施以暗算,你们认为又是如何呢?"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连忙请教。
跋锋寒一对锐目闪动着冷酷得教人心寒的杀机,缓缓道︰"一向以来,我之所以要四处找高手搦战,皆因苦无够斤两的对手,若两位仁兄肯和我对拆钻研,以己之长,补彼之短,只要有十天八天的功夫,就可胜过其它人十年八年的努力。这一着任谁都不会想到。我们胜在年轻,又在不断的进步中,缺乏的只是新的刺激。"寇仲拍腿叫绝道︰
"亏你想得到,不过我却有一事不明,你和我们的关系一向不大妥当,为何却肯这么推诚与我两兄弟合作?其实阴癸派的主要目标是我们而非跋兄,但这么一来,跋兄将会与阴癸派和曲傲结下不可解的深仇。"
跋锋寒仰脸迎接第一道洒入谷内的阳光,微笑道︰"我惯了独来独往,与你们合作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这对大家都有说不尽的天大益处,也是我们迈向武道最高峰的修练过程里无比重要的一步。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和你们剑锋相对,但在眼前这段日子里,我们为今唯一求存之法,就是抛开过去的一切恩怨,共抗大敌。哼!谁想要我跋锋寒的命,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寇仲点头道︰"跋兄的口才真厉害,我听得非常心动。不过我们总不能整天打来打去,闲时还得出动去探听消息,看看敌人有什么动静。"
徐子陵反对道︰"这就不是以静制动。要知我们昨晚已露行踪, 湎潞?谝 蔽颐牵 偶冉灿谐鸨乇 砸喔檬怯惺谋V灰 嵌 闭已拔颐牵 颐潜慊岣沙酥 Nㄒ灰 P牡模 故怯 伤堑陌参# 艨砂阉钦业剑 憧煞畔抡伙矫娴男氖铝肆 quot;
跋锋寒点头同,道︰"徐兄说得好,这十天我们必须抛开一切,专志武道,与时间竞赛。其它一切,都要留待这十天之后再说。否则出去也只是白饶,徒自取辱,且以后只能东躲西逃,惶惶不可终日,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寇仲伸出右手,正容道︰"说得好!我们就躲他娘的十天,然后发动雷霆万钧的反击,让祝玉妍知道天下并不是任他们横行无忌的。"
跋锋寒亦伸出右掌,与他紧握在一起,肃容道︰"若我猜得不错,当敌人寻不着我们时,定会在洛阳布下天罗地网待我们投进去,那就是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了。"
徐子陵把手按在跋锋寒掌背处,道︰"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秘密躲起来,若是藏在这里,只是兵刀与掌风声响,便会把敌人引来。"
跋锋寒胸有成竹道︰"襄阳东南方有座大洪山,连绵数百里,只要在那里随便找处深山穷谷,保证能避过任何人的耳目,两位意下如何?"
寇仲和徐子陵欣然同意。
就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不但使他们避过杀身之厄,还令他们三人同时在武道上再跨出关键性的一步。
※※※
明月照射下,汉水在重山外远处蜿蜒奔流,光波点点,蔚为奇观。
徐子陵盘膝坐在一处高崖之上,缓缓睁开虎目。
经过近四个时辰的默坐冥修后,跟前的景象焕然一变,充盈着新鲜的动人感觉。
徐子陵环目一扫,高耸峭立的峰岳在左右两方如大鹏展翅,延伸开去,岩壁千重,令人生出飞鸟难渡的感觉。事实上凭他们的轻功,在攀援上来时亦费了一番功夫。
对面矮了一截的山峦则林木郁盛,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其中石隙流泉,仞壁飞瀑,更为这深山穷谷平添不少生趣。
风声响起,不片刻寇仲来到他旁,就那么在崖沿坐下,双脚伸出孤崖外,摇摇晃晃的,说不尽的逍遥写意。
徐子陵道︰"老跋呢?"
寇仲答道︰"这小子不知躲到那里练功,唉!坦白说,今趟虽说是互利互助,可是由於风湿寒无论在武功底子和识见上都比我们扎实,天分才情亦不下於我们,所以说不定是养虎为患。"
徐子陵微笑道︰"仲少很少这么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的,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感慨?"
寇仲叹道︰"你和风湿寒相处多了,愈会感到他是天性冷酷薄情的人,不要看我们现在大家称兄道弟,将来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徐子陵奇道︰"听你的语气,似乎对他颇有顾忌。"
寇仲沉声道︰"我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和他交手钻研,接触多了,只能以深不可测来形容这个人。他在关键处更有所保留,所以他的得益当会比我们更大。"
徐子陵道︰"我却认为是两下扯平,无论他如何留上一手,但我们总在他处学得很多以前想也没想过的东西,更听闻到许多域外奇异的风土人情。是了!这几天你不时看鲁先生遗下的历史书和兵法书,究竟学到了什么呢?"
寇仲眉飞色舞道︰"当然是获益匪浅,兵法要比两人对仗复杂上千百倍,万千变化,怎都说不完。不过照我看鲁先生的想象力仍未够丰富,立论有时更是太保守了。"
徐子陵警告道︰"先谦虚地掌握人家的心得再说吧!"
寇仲道︰"我比你更尊敬他老人家,鲁先生用心最多是阵法的变化,什么三角阵、梅花阵,奇正虚实的运用,都能发前人所未发,他传我兵法,定是要我把他研究出来的东西用在现实的战场上,我必不会令他失望的。"
接着低声道︰"你说风湿寒是否真的对瑜姨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