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若无其事的道︰"昨晚和你一起来追我的女子是谁?"
烈瑕微微一怔,跋锋寒冷哼一声,偷天剑照剑刺去,凌厉无匹中隐含虚灵飘逸的味儿,教人既感难以硬撄,更难以闪躲。虽是简单利落的一剑,但其画过空间的角度弧线,却有种玄之又玄,巧夺天工浑然而成的感觉。显示出他"复活"后精进的变化。
"当"的一声清响,烈瑕的弯匕首生出精微的变化,竟以硬碰的手法挡着跋锋寒此一剑,接着往后飞退,穿过敞开的大门, 进小回园主堂内。
两人早晓得他武功高强,想不到借力逃走的本领如此高明,竟能从跋锋寒剑天剑下脱身逃走。
跋锋寒如影附形,疾如电闪追进屋内去。
徐子陵怕屋内另有埋伏,紧随其后,当他穿门而入,跋锋寒刚追进内堂,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徐子陵心叫不妙,掠往内进,片刻后与还剑鞘内的跋锋寒会合,后者立在一口水井旁叹道︰"我们是冲来一步,刚才若是破门杀进来,敌人该没时间 走。"
徐子陵循他目光往水井望下去,只见下面另有空间,竟是一条不知延伸往何处的地道。
跋锋寒道︰"我敢包保这地道是通往城外去,大明专教整天在算计别人,当然也怕给人算计,所以设下这形势危急时逃走的秘道,免致给人一网打尽。"
徐子陵皱眉道︰"大明尊教人多势众,怎会不济至给我两人骇走?"
跋锋寒道︰"首先他们不知我们是否尚有后援,至少见不到寇仲,其次他们早生出放弃拜紫亭和龙泉的心,犯不着冒这个险,今趟算他们走运。"
接着探手搂着徐子陵肩头,头︰"好兄弟!我憋不住哩!让我们立即入宫城,看情况再决定如何将宋二哥救出来,他是我跋锋寒最钦佩的人。"
寇仲如脱笼之鸟在后宫飞掠腾移,先后避过三队巡兵,两个哨岗,来至西北角的院落处,只见宫墙一角有座方横达十丈单层石堡形式的建筑物,以铁栅作门,守卫森严,只门外便有近十名禁卫。心知找对地方,忙搜寻韩朝安的踪影。
院内只有几株大树用以遮荫,其余是低矮的花草,一目了然,不由心中叫苦,这肯定不是宫奇和韩朝安相约的地点。
寇仲四面扫视,心忖由於韩朝安不熟悉后宫的情况,宫奇不会约他在太难找的地方会合,最有可能是邻近某处,例如内宫牢的或南方,想到这里,忙翻下环绕内宫牢的隔墙,往南潜去,他先拣这地方,因为只有内宫牢南邻是没有建筑物的后御园,假山石池、亭桥草树,环境清幽,最宜掩人耳目。
当雨后的夜空份外澄明清澈,幸好不见月儿,虽是繁星满天,内宫牢透出的灯火照不到这边来,幽黑暗蒙,大利他心中的妙计。
他学足宫奇的行藏,掠往园心小亭,同时模仿宫奇说话的声气语调唤道︰"韩兄!"
先是全无动静,接着一道人影从园北一排竹树后闪出,往他移来。
寇仲装作一无所见,别转虎躯,背向接近的韩朝安,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尊容。
韩朝安踏上小亭的石阶,压低声音道︰"宫将军果是信人,我韩朝安包保将军到高丽后,可享尽富贵荣华。"
寇仲心中恍然,宫奇包藏祸心,想借韩朝安之手杀宋师道,自然要找个借口为何肯帮韩朝安这个忙。
寇仲倏地转身,右拳迅疾无伦的痛击敌人。
换上宫奇那个手下的军服,扮作禁卫的韩朝安惨哼一声,跄踉后退,他不愧高手,竟能於此情况下仍避开胸口要害,以左肩胛迅速硬捱寇仲全力一拳,不但化去他近半气劲,且还了一掌,令寇仲无法连环出招,不过已受到重创。
寇仲闪电追去,韩朝安终看到他是谁,低喝道︰"且慢!"
寇仲五指撑开,单掌瞄着退往丈许外立定的韩朝安,气势将他紧锁笼罩,只要再施一击,定可取他狗命。不过他却没有丝毫欢喜感觉,还暗骂自自窝囊,不能一举毙敌,令对方仍可发声示警,破坏他的大计。
只好分他心神的嘿嘿笑道︰"昨天你暗算我,今天老子暗算你,算是扯平,现在我们可在这种公平情况下来个大战三百回合。"
韩朝安嘴角渗出鲜血,英俊的脸容因痛楚扭曲得形如厉鬼,惨笑道︰"少帅果然着着奇兵,教人不得不服,不过若我大喝一声,少帅亦不会好过。"
寇仲被他击中要害,表面当然不肯承认,不边不住加强气势压力,一边笑道︰"我寇仲后是风光还是潦倒,恐怕韩兄没有目睹的机会,对吗?"
韩朝安急喘两口气,道︰"那就看少帅肯否妥协,不瞒少帅,我今趟来此打个转,将会立即撤离龙泉回国。只要少帅肯放过小弟,小弟必有回报。"
寇仲知他所言非虚,伏难陀既死,盖苏文和韩朝安再无油水可沾,怎肯为拜紫亭打生打死,去挑战大草原称霸多年的突厥雄师。
寇仲哂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儿吗?放走你后韩兄翘翘尾巴就去通知拜紫亭,我岂非吃不完兜着走,不如博你老哥的死前惨叫只得牢的人听到,小弟拚着多杀几个人,仍有成功机会。"
韩朝安苦笑道︰"少帅太低估小弟的死前惨叫,保证可直接传入拜紫亭耳内。唉!小弟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少帅可有听的兴趣?"
寇仲拿他没法,笑道︰"小弟在洗耳恭听。"
韩朝安精神大振,道︰"如若小弟依约离开,不惊动宫内任何人,少帅便请宋公子不把我曾暗算他的事泄露出去,否则反之,少帅以为如何?"
寇仲哑然失笑道︰"那你岂非占尽便宜,我不但要放你一条生路,更要央宋二哥为你保守秘密。"
韩朝安急道︰"所以我早先才说另有回报,首先是进入宫牢的秘密口令,那是宫奇告诉我的,那会省去少帅很多麻烦。其次是小弟尚有些重要情报,是分别关於五采石和王世充的,对少帅均非常有用。"
寇仲一呆道︰"竟有关於王世充的事,你可不要胡诌一个出来骗老子。"
韩朝安叹道︰"在这情况下仍敢骗你的肯定是不知‘死‘字怎样写的大笨蛋,若我有一字虚言,教我韩朝安日后不得好死。"
寇仲点头道︰"说吧!"收起部份罩着他动弹不得的真劲。
韩朝安松了一口气,道︰"开牢的口令和军令不同,只有拜紫亭和宫奇两人晓得,故非常有用。因为把门者六亲不认,只认口令。"寇仲感到有理,拜紫亭因不信任伏难陀,更怕他杀害宋师道等人,所以凭此口令把内宫牢置於自己的控制下。他又想到拜紫亭屡次不顾一切的对付自己,只是因伏难陀的威胁教他别无他法,因为他的儿子大祚荣正在伏难陀的伙伴盖苏文手上。
心中一动道︰"先勿把口令说出来,我有一个条件,你接受后我才觉划算,并保证纵使日后有人问起宋二哥你是否真是那种卑鄙小人,他还会代你否认。"
韩朝安给他嘲讽至哭笑不得的境地,无奈道︰"小弟除接受外,尚有别的选择吗?"
寇仲哂道︰"放心吧!你对我虽不仁,我却不会不义,绝不会迫人太甚,否则我可联同古纳台兄弟和菩萨去把老盖重重围困,直到天明,你说后果如何呢?"
韩朝安立即色变,颓然道︰"小弟服啦!少帅请开出你的条件。"
寇仲道︰"只是小事一件,你们要把大祚荣交给我。"
韩朝安大感错愕,显是想不到他晓得大祚荣在他们手上一事,呆了半晌,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寇仲低笑一声,欣然道︰"交易可以进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