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丝毫气息。
说白了就是毁屍灭迹,不留下任何‘可供追踪、分析的标本’,让你想要针对性的寻找‘解药’或者‘克制的法门’都无从入手!
就算有人亲眼目睹了刚刚这些毒雾肆虐的一幕。
就算罗熊对丧刑星君说——这是一种黑红色的毒雾,侵蚀力很强,杀伤力很大,还能不断的爆炸……问题是,天地之间,起码有十万八千种歹毒的禁制、咒法,有类似的效果!
单单从言语描述上,就算有通天彻地之力的无上大能,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究竟要如何应对!
绝!
真够绝的!
十万精锐的天兵,连带数十名修为强得让卢仚都觉得恐怖的天将,就这么折损在这里。
然后,他们连刀七七七的毛都没抓到一根。
他们甚至不知道刀七七七的名字,不知道他是谁的属下,更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法门,坑杀了这十万天兵天将!
区区一个刀七七七就能做到这一点。
类似的人,如果有一万个……十万个……然后,他们瞅准了机会,在至高天庭的某处要害处,也这么玩一把?
卢仚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刀七七七的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的这些布置,分明是‘居心不良’,分明有着‘天大的野心’!
尤其是,刀七七七居然和荧雀不清不白的!
人家爪子,都伸到巡天禁神卫的中高层了!
卢仚双手合十,一声不吭,带着五位大爷,一步一步的向后倒退。一步十里,他跑得飞快。
丧刑星君等人,分明是注意到了正在向虚空中延伸的长桥,也看到了长桥上规模庞大的开拓团队伍,更看到了‘修为孱弱’,正一脸‘胆战心惊’,向后不断后退的卢仚等人。
只是,面对超过十万天兵天将的损失,就连丧刑星君,都没有了搭理卢仚的兴致。
他只是向身边一名高冠长袍的下属看了一眼。
这人就凑上前了一步,用颇为响亮的声音,向丧刑星君禀告了‘铁针公子’在铁门关横行霸道,触怒了‘微服私访’的巡天禁神卫‘三日之章小督领’荧雀,在荧雀的怒火下,铁门关镇守铁无心,直接勒令铁针公子组建开拓团,远征原始荒原的前因后果。
三言两语间,荧雀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丧刑星君是后来者,但是他对铁针公子的这支开拓团的前因后果如此了解……很显然,要么铁门关有丧刑星君的人,要么荧雀麾下,有别人的暗子。
卢仚也听得清楚,他顿时颇有点无言以对。
如果这些消息,都是荧雀的属下捅给丧刑星君的,啧啧,这巡天禁神卫,大名鼎鼎、凶名在外的巡天禁神卫啊,这都被人弄得和筛子一样了!
“区区一纨絝的开拓团!”丧刑星君咬了咬牙,朝着卢仚看了一眼。
他举起了右手,无量星光从他指缝中喷涌而出,恐怖的天地之力剧烈震荡着,一缕缕彩光在丧刑星君身后,凝成了一座高达万丈的断头铡,寒芒吞吐的铡刀带着滔天杀意,就朝着卢仚,朝着卢仚脚下的虹桥斩了下来。
损兵折将到了如此地步,而且,损兵折将的过程是如此丢脸,只能是杀人灭口了。
只要没有目击者,战斗报告还不是随他丧刑星君如何捏造么?
被刀七七七一人自爆损失十万兵将,这是重罪。
但是在巡弋铁门关时,发现一邪魔外道的巢穴,调动麾下部属和亿万邪魔鏖战数日,斩杀邪魔数以百万计,只损失了‘区区十万兵将’……这就不是罪,而是一笔天大的功劳!
对罗熊这等天将而言,损兵折将,是妥妥的死罪。
对於丧刑星君这等天庭大员来说……天规再森严,也有可以操作的余地,无非就是看操作的手段如何了。
只不过,一切操作的前提就是,不能有‘目击者’,不能有‘外人’存活!
无量星光凝成的断头铡呼啸着落下,隔着老远距离,卢仚就只觉浑身发冷,肉身、神魂、体内一切法力,全都凝固、冻结,完全无法调动丝毫。
“完蛋!”卢仚咬着牙,正要不管不顾的,倾尽一切调动红尘天甚至是太瞐帝斧的力量抵挡这一击……
就在这一刹那间,前方‘神种’生长、延伸出去的长桥,已经狠狠撞击在了那一方原始荒原外部缠绕的浓厚光晕上。
开拓原始荒原,乃是至高大天庭自上而下颁发,序列极其靠前的强制性任务。
这神种,也是至高大天庭的大能,用莫测的手段造化而成,每一颗神种都有着极其神妙的力量。尤其是,其中蕴藏了位格极高,起码要比丧刑星君在至高大天庭的位格要高出许多的‘权柄’。
感受到丧刑星君轰出的气息,再加之虹桥已经碰触到了目的地,气机牵扯之下,整个虹桥骤然一闪,一股磅礴的天地之威从这虹桥上汹涌而起,无量星光汹涌,一道道玄奥绝伦的符纹涌动,化为夺目的光雨笼罩了整座长桥。
虹桥骤然一缩,化为一缕光影,带着桥上的卢仚、五位大爷,还有桥面上的所有开拓团所属,一个闪烁就狠狠扎进了远处那一个小小的光团。
断头铡狠狠落下,只是斩了一个寂寞。
深渊中,无形无迹的风轻轻柔柔的吹拂而起,断头铡和那无形无迹的风重重对撞,只听沉闷的爆裂声不绝於耳,丧刑星君凝聚的断头铡好似被岁月冲刷了亿万年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腐蚀、生锈,一片片脱落……
丧刑星君来不及收回自己全力轰出的一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断头铡在无形之风的侵蚀下烟消云散。他闷哼了一声,身体微微一抖,鼻子里两条血水缓缓垂落。
‘哈’!
站在远处的荧雀大笑了一声。
丧刑星君双手缩在长袖中,用力握了握拳头,他缓缓抬起头来,朝着荧雀看了一眼:“你,笑什么?你是荧雀吧?我和你上司赤杪(miao)统领颇为相熟……你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你,又再这里查到了什么,都详详细细的说给我听听罢!”
丧刑星君和颜悦色的对荧雀笑道:“大家都是天庭所属,你巡天禁神卫在铁门关吃亏了,我五军府,总要为你们撑腰的!”
眉心竖目开合,缕缕幽光闪烁,丧刑星君微笑道:“当然,你也应该明白,你若是隐瞒了什么,是交待不过去的。铁门关被人屠戮一空,我甚至可以怀疑,你和邪魔有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荧雀目光闪烁的看着丧刑星君:“你,这是杀人灭口呢?还是,另有图谋呢?”
丧刑星君‘哈哈哈’仰天大笑,他骤然一收笑容,冷冷的朝着荧雀看了一眼:“本星君心情不好,本来看着你生得颇为鲜嫩可爱,还想和你好好说几句话……既然你也是聪明人,那就……给我拿人,严刑拷打,不要和她罗嗦!”
荧雀歪了歪头,右手一挥,手掌上一抹雷光涌出,化为一柄雷剑,‘噗嗤’一声在自己脖颈上重重一抹。鲜血飞溅,俏丽的人头高高飞起,荧雀的整个身体开始在雷光中崩碎、瓦解,只是呼吸间,就整个化为大片飞灰,没能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迹。
她讥诮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她虽然没说话,却又好似说了无数句。
丧刑星君呆滞半晌,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笑了半天,朝着罗熊招了招手:“罗熊,你,过来!”
罗熊满是黑毛的大脸蛋抽成了一团,他句偻着腰身,一步一步,好似痔疮发作一般,夹着两条腿,极其艰难的走到了丧刑星君面前。
“星君!”罗熊弯腰,将打毛脸凑到了丧刑星君面前。
丧刑星君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举起手,轻轻的拍了拍罗熊毛茸茸的大脸蛋,缓缓说道:“这些日子,你带着你的人,就守在这里……我会去找一颗‘干净’、‘无记录’、‘无后患’的神种过来,等神种送到了,你带人,去将那开拓团上下,整个扫荡了。”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用我多说吧?”
“做得干净,我们大家都好……做得不干净,若是有风声漏了出去,大家一起倒霉。”丧刑星君咬着牙,轻轻的跺了跺脚:“不过,可见这铁门关这里,是有古怪的。呵,呵呵!”
“大风险,可也是大机遇啊!”丧刑星君眸光闪烁,说着罗熊等糙汉子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理解的话。
只有丧刑星君身边的一票文臣装束的下属,一个个若有所思的开始摇头晃脑。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明白了什么,还是,只是在装作明白。
卢仚不知道丧刑星君的盘算。
他被虹桥裹挟着,只看到身边无量光芒急速穿梭,身体好似被同化为光,以极其可怕的速度在虚空中穿梭着。
空间。
时间。
无法估测的恐怖速度!
而卢仚自己领悟的‘力量之道’,则是作为贯穿一切的‘核心之轴’,将这一切大道感悟有机的统筹为一体。
没有了那垄断一切的权柄。
没有了那压制一切的威严。
在这无底深渊上空的鸿蒙虚空中,大道、道韵,是自由的,是灵动的,是变幻莫测,是无穷无尽的……而虹桥穿梭虚空,带来的最直接的感悟,都和卢仚从三眼神人图中参悟出的道韵相关。
时间!
空间!
力量!
道韵在自然流动。
卢仚身边的时间流速在不断的放慢,放慢,放慢……他有‘足够的时间’,参悟在虹桥上感受到的这些道!
随着大道感悟的增加,四面八方,一缕缕道韵不断涌了过来,不断的灌入卢仚体内。
空间,时间,力量……以及由这三门大道裹挟而来的,那些‘常见’的道!
太阴、太阳、生死、五行!
五位大爷围绕着卢仚,他们身上闪烁着先天五行特有的灵动光芒,他们也在借助卢仚的感悟,疯狂抽取虚空中那无穷无尽的磅礴道韵。
说不出是多久。
虹桥终於带着开拓团的所有人,好似一柄来自天外的开天神剑,狠狠劈开了前方那一团小小光晕的世界屏障,粗暴而直接的轰了进去。
流光化的虹桥深深的扎进了一方肥厚的大地,流光上无数符纹急速的收缩、塌陷,重新凝成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神种’。可怕的,充满了侵蚀和感染力的道韵在‘神种’中疯狂的流动,开始剖析这一方天地的天地大道。
随之,神种动了。
她开始贪婪的吞噬四周的天地灵机,随后生根发芽。
一根细嫩的枝条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笔直的冲向天空,随后迅速向四面八方扩张开来。只是呼吸间,这颗神种就化为一根笔挺的树干,直接长起来有七八里高,随后一根根枝条朝着四面八方延伸了开去,好似一张金绿色的大伞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这一方天地的上空,无数条浑浊的雷光闪烁,闷雷如刀,朝着这一刻神种所化的‘小小树干’劈了下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根根枝条被粉碎,一根根枝条炸碎开来,而更多的枝条在快速的抽条、生长。
有雷光余波顺着神种滋生的树干、枝条倒卷而下,狠狠轰在了开拓团的队伍中。
十几架满载的巨型车驾被雷光命中,惨嗥声中,车驾连同拉车的巨兽,以及车上数以十万计的青壮男女,都在雷光中炸成了粉碎。
残肢断臂四散,带着一缕缕奇异的道韵向四周扩散开去。
这些道韵落入了这一方天地,融入了下方肥厚的大地中。
道韵相互交缠,相互侵绕。
神种吞噬了这些残肢断臂释放出的道韵,吞噬了和这些残肢断臂携带的道韵纠缠在一起的本土道韵……随之,神种生长出的树干上,一缕缕混合后的浑浊道韵滋生。
神种所化的大树,已经生长到了十几里高下,枝桠向四周扩张出了四五十里方圆。混合的道韵化为一层极好的掩护色,天空中呼啸轰鸣的雷光逐渐稀疏,随着这股混杂道韵的不断浓厚,最终天空汇聚过来的雷光逐渐散去,四周虚空又恢复了宁静。
开拓团所属,横七竖八的在大树下躺了满地都是。
除开卢仚和五位大爷,其他人都被虹桥落地,被神种急速生长带来的震荡震得昏厥了过去。
这也是无上太初天至高大天庭强迫性的开拓任务中,最危险、死亡率最高的一个关卡。有无数开拓团所属,就是在虹桥破开世界屏障、神种落地发芽的这一瞬间,直接被原始荒原混沌的天地意识自发反击,直接轰成了粉碎。
卢仚等人,毫无疑问是幸运的。
他们只损失了十几架巨型车辆,就已经‘平安’着陆。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神种萌发的大树还在快速的吞吐天地灵机,用一种歇斯底里的速度在疯狂的生长。此刻树干已经涨到了百丈粗细,高有超过五十里,而树冠更是直径将近两百里,金绿色的光芒如丝如缕的倒卷而下,在树冠下,甚至有轻风细雨萌发,自然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内循环。
“这就是开拓?”
卢仚颔首,双手合十,轻喝了一声佛号。一声轰鸣在随行众人脑海中响起,那些昏厥中的男女纷纷睁开眼睛,缓缓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