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长嚎在虚空中久久回荡。

许恪默然无语。

九幽垚伯的故事，必然又是一个令人伤心欲绝的故事。天空中回响的，全都是九幽垚伯心碎的悲伤。

举步走到九幽垚伯身边，许恪取出了一个酒壶，递给九幽垚伯，“要喝酒吗?”

九幽垚伯扭头看向许恪，目光落到酒壶上，缓缓的点了点头。

灵光一闪，九幽垚伯化为人形，伸手接过了酒壶，一仰脖子，一口喝干。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酒气，九幽垚伯在虚空之中坐了下来，神情一片悲苦。

“你有故事，我有酒！”

许恪又拿出一个酒壶，递了过去，“有些悲伤的往事，不要压在心里，说出来会更好受一些。”

“不是什么好故事！”

九幽垚伯伸手夺过了许恪手中的酒壶，又是一口喝干，酒壶远远的丢了出去。

“曾经，有一条狗，被主人养大，跟着主人一起修行，一起征战四方，一起踏上了那方世界的巅峰。”

“某一天，混沌降临了。主人为了保护家园，带着他的狗，跟混沌魔物征战厮杀。”

“最终，他们战败了！”

“当混沌毁灭那方世界的时候，主人把狗丢了出来，独自一人迎战混沌，直到……那方世界彻底毁灭。”

“那条狗，那条丧家之犬，为了给主人复仇，拚命的修行，四处搜刮一切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的事物，在无尽虚空之中，留下了‘疯狗’的恶名。”

“在那条狗的心目中，主人就是他的一切！为主人复仇，是他拚命活下去的原因。”

“某一天，那条狗得知，又有一方世界遭受了混沌侵蚀，感同身受之下，他决定帮助那个即将毁灭於混沌的世界。”

“当他跟幕后黑手交战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个以混沌之力毁灭世界的黑手，居然……就是他曾经的主人！”

九幽垚伯眼中滚出了血泪，“你说，那条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活下去的意义就是，追寻真相。”

许恪伸手拍了拍九幽垚伯的肩膀，“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还有很多种可能。或许，他只是被人操纵了，正等着你去救他呢?”

“被人操纵了……等着我去救他……”

九幽垚伯浑身一震，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不会向混沌屈服更不会投身混沌，他一定是被人控制了。”

扭头看了许恪一眼，九幽垚伯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他在等着我去救他呢！”

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

许恪很清楚这一点。或许，九幽垚伯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失去精神支柱，破灭了信念的九幽垚伯，需要坚持下去的理由！

即使这个希望很渺茫却仍然是希望！

更何况……就算幕后黑手真的是九幽垚伯的主人，九幽垚伯也需要当面向他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谢你的开导。”

九幽垚伯朝许恪笑了笑，问道:“敢问道友名号?”

“我叫许恪，道号昆吾。”

许恪朝九幽垚伯拱手一礼，“此番遭遇大劫，多谢帝君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客气了！”

九幽垚伯摆了摆手，“昆吾道友不必见外。”

说完，九幽垚伯身形一晃，暗红的血光闪过，脱出了狗子的身体，重新显化身形。

狗子身上闪过一抹太初之光，恢复成了“混沌天妖”的根基，却仍然显出原形，以黑狗的形态，趴伏在许恪身旁。

“他……”

九幽垚伯看了看狗子，又看了看许恪，笑了笑，“如果本君没有看错的话，他原本应该是我的一具化身。”

“确实如此。”

许恪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当初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受伤很重，看起来就跟寻常土狗似的。我便把他领回去养着。”

“后来，为了躲避大虞圣皇的追踪，我不得不用太初之道，给他重塑根基。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帝君的化身。”

“以太初之道重塑根基，道友的手段果然不凡。”

九幽垚伯看着狗子，笑着点了点头，“太初之道，确实比我的九幽之道更有潜力。”

“帝君，他叫许默。”

许恪朝九幽垚伯躬身一拜，“他是我的弟子，他已经拥有了属於他自己的意志。帝君，他已经不再是您的化身了，请放他自由。”

九幽垚伯回过头来，紧紧的盯着许恪，“你确定?”

“确定！”

许恪曾经答应过狗子，就算是化身，也不会让人收回去。

“如果本君不答应呢?”

暗红色的血光冲天而起，凶残暴戾，血腥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

“帝君，我曾经答应过他！”

许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太初神光闪耀而起，“没有人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九幽垚伯却并没有动手，而是扭头看向了狗子，“你……确定要跟着他?”

“是的！我确定！”

狗子起身站到了许恪身旁，跟九幽垚伯对峙。

“好吧！”

九幽垚伯点了点头，扭头看了许恪一眼，“他是你的了！”

对於九幽垚伯来说，这种分化出去的化身，就跟身上掉了一根毛一样，根本不重要。

“多谢帝君！”

许恪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几成把握说动九幽垚伯放弃狗子这个化身，却仍然不能完全肯定，万一……他发疯呢?

“帝君，关於那个尊主，您有什么线索吗?”

许恪换了个话题，跟九幽垚伯讨论起“尊主”的事情来。

“没有太多线索。”

九幽垚伯摇了摇头，“下界之数，多如恒沙。无尽虚空之广袤，即使以本君的修为实力，也无法得知边界。”

“在我老家那方世界毁灭於混沌之后，无数年来，我遇到的第二次混沌侵袭，就是你们这方世界了。”

“原来如此！”

许恪点了点头。这个无尽虚空，或许就跟曾经那个世界的宇宙一样，广袤至极，无边无际。

在无尽的宇宙空间里，就算以九幽垚伯的修为境界，能“观察”到的区域也是有限的。

“帝君，那……修行界传说中的仙界、魔界、妖界、冥界，这又是哪里?”

修行界传说中的“证道飞升”，肯定要有个仙界吧?

“所谓仙界， 只是无尽虚空之中的一片星域，并不是另一方世界。”

九幽垚伯给许恪解释道:“我们所说的上界和下界，只不过是以灵力性质来区分的。”

这么说，所谓的仙界，就是无尽虚空中的一处灵气浓度极高，灵气品质极高的“星系”?

“帝君，我已经证道成仙了，该如何飞升仙界啊?”

许恪当然很关心下一步的修行之道，该如何走下去。

“这个……”

九幽垚伯叹了一口气，“你恐怕没法飞升仙界了！”

“啊?”

许恪目瞪口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