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太多太多的恐慌。我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坚固的壳子里,内里已经沸腾糜烂,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冲破那层壳子,把自己心中的疑问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表露出来。
他伸手凭空一抓,一卷画出现在他的手中。
我睁大了眼睛,完全没看出来他的手法。
这……这就是巫真教我的藏物取物之术吗?可是父亲施展出来,这样轻描淡写,不露痕迹。
“看。”
他将画放在桌上缓缓铺展开。
画一分一分的展露出来。
先看到如粉色霞云般的裙摆衣裳,襟上绣着春樱,淡黄的镶边,这种异常娇嫩的颜色美则美矣,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在身上。
画终於全展开来,一个少女站在绒花树下,笑意盈盈,眼波流转。她伸出手,似乎想接住一朵从枝头飘落的绒花。
“白宛?”
父亲转头看我,眉头微微皱起来:“白宛是谁?”
“是……我现在的师傅。她是山阴派弟子,教我幻术的。”
可是画纸上的白宛……和我印象中的白宛,却不甚相同。
相貌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可是……画中的人神韵,气质,眼神,从头到脚都透着纯澈清秀——不,白宛师傅没这么动人的气质风范,倒是我第一次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从人贩手中买下师公和雁三儿的少女,才和这画中人更加相象。
相比之下,白宛就象一个劣质仿品,照着玉像塑瓷,形虽有了,神却半点没有。
我心里隐隐猜了出来,可还是转头向他求证。
父亲点了点头:“这是巫宁。”
我并不觉得惊异,只是纳闷:“那,白宛她怎么……长得我一般模样?”
“修习幻术的人,做一张假脸又不是难事。”父亲沉吟了一会儿:“我已经多年不见外人,这个女子有什么能为?你又怎么会成了她的徒弟?”
我只觉得脑袋快要被这么多纷至遝来的消息挤得爆开了。
父亲,巫宁,白宛,前世,今生……这许多事情象一把乱线,死死的纠结在一起,拆分不开,理不出头绪。
“阿宁。”
“唔?”我本能地抬头。
一根指头轻轻点在我的眉心处,耳边听着父亲的声音温和地说:“闭上眼。”
一股淡淡的清凉气息从眉心直透进来,心神也随之安定下来。过了片刻他将手移开,我睁开眼,看着眼前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以前的事不记得也没什么要紧,过去的便都让它过去,不要再为这个伤神。”
“可我……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
在父亲面前,心里的话不知不觉便说出口来。
“我只记得自己是横死的,到处都是血……父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声名狼借身败名裂吗?到底我前世是怎么样一个人?我真的作恶多端杀人如麻?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相信自己会做那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他语气里透出淡淡的骄傲:“我的女儿我自然了解,你无论到何时,遇到什么境况,也绝不会变成那样。”
“那,您能告诉我那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