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赤莽山脉中,一支车队沿着山道,缓慢行进。
这支车道由四十辆大车组成,套着健壮的大青骡,车上蒙着脏兮兮的白色篷布,走过的山道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最前方的一辆大车上,插着一杆旗,上面绘着一头凶猛的下山虎,旁边是笔锋凌厉的“伏虎”两个字。
车队左右,有几十名劲装武者巡视,前后还各有几名精明干练的武者,远远散开,查探周边情形。
陈渊跟在车队最后方,在他身旁,於振川正在训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护卫:
“你是怎么搞的?放哨的时候打瞌睡,多亏统领及时发现,把那头熊宰了,要是让它闯进营地,伤到兄弟们,惊扰了魏执事,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统领都得吃挂落!”
那名护卫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不知道会有熊闯进来,营地里有火堆,谁知道这畜生竟然不怕火……”
见年轻护卫还敢辩解,於振川怒气更盛:
“我看就是这一路上太安逸,让你忘了本分!这可是赤莽山脉,凶险无比,昨晚要是进来的不是熊,是山匪,你就是害了所有兄弟!这趟差事的赏银,你别想要了,月钱也扣一半!”
年轻护卫脸色发苦,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
“是,我以后一定不敢了。”
不发赏银,还要被扣月钱,他回去之后一定会被老娘骂死。
於振川却是余怒未消,还想再教训几句,却被陈渊抬手制止:
“念在郭鸣是初犯的份上,就别扣他的月钱和赏银了。”
年轻护卫闻言,连忙抬起头来,惊喜地看向陈渊。
於振川道:
“统领,郭鸣玩忽职守,可是大事,必须重重惩处才行!”
陈渊笑道:
“郭鸣也是无心之失,这样吧,先暂扣赏银,月钱就不扣了,郭鸣也得养家糊口,如果他这趟差事不出差错,赏银照发,如果他再犯错,赏银、月钱一并扣除,如何?”
於振川无奈道:
“就依统领所言。”
年轻护卫大喜道:
“多谢统领、副统领,我一定好好做事,绝不会再出差错!”
於振川摆摆手,没好气道:
“去吧!要是再敢疏忽,我扒了你的皮!”
年轻护卫抱拳深深一礼,回到自己的位置,挺胸抬头,脖子不停转动,瞪大眼睛,朝四周的山林看去,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山匪冲出来一般。
於振川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俊不禁道:
“这小子!”
陈渊问道:
“师兄,你何必为难郭鸣呢?别说一头熊了,就是一窝熊闯进营地,也不会有事。”
於振川连忙道:
“统领言重了,叫我振川就好。”
陈渊笑道:
“我和师兄早已相识,要是没有师兄帮衬,我也没法当好这个统领,岂能因为我突破炼髓,升为统领,就改了称呼?”
於振川心中一暖,道:
“统领真是重情重义……”
这一年来,陈渊执意称呼他师兄,不管他如何拒绝,都不改口。
他只是一个炼骨武者,而陈渊的武艺却是日渐精深,不过一年时间,就达到炼髓巅峰,放眼整个伏虎帮,也堪称后起之秀。
陈渊地位日高,但依旧不忘旧时情谊,让於振川极为感动,尽心竭力,辅佐陈渊,助他完全掌控手下的三十名护卫。
於振川奉承两句后,转头看了看茫茫山林,担忧道:
“这回进山之前,我和云执事手下的兄弟去翠云楼喝酒,他们说最近两个月,赤莽山脉里不太平,有三四支商队,晚上扎营之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极为瘮人。昨晚我见到那头黑熊,吓了一跳,以为也要遭此厄难,心中害怕,这才想要重惩郭鸣。”
陈渊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不过赤莽山脉中一向不太平,应该是山匪袭营,把人掳掠回去,只要我们加强防备,不会有事的。”
於振川却是面色忧惧,道:
“肯定不是山匪,那些商队的大车货物还在,拉车的牛马骡子都是毫发无损,甚至锅里还煮着粥饭,车夫护卫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蒸发了一样,那些兄弟都说他们不是被黑白无常拘走了,就是被妖怪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