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事实,我只问格格心里是怎么想的?”
兰心格格一双美目突然凝视着龙天楼,娇靥上的神色显然有些激动:“你为什么只关心别人承不承认,你为什么待人苛,待己宽,你为什么自己不敢承认些什么?”
龙天楼猛一怔:“格格——”
兰心格格接着道;“我承认怎么样,不承认又怎么样,今天我要是不承认金铎是我的未婚夫婿,谁能给我什么,谁能对我作什么承诺。别人害怕,我为什么不能害怕,别人不敢承认,我为什么要承认,别人不说心里的话,我为什么要说?”
龙天楼心神震颤,怔住了。
兰心格格似乎也惊悟自己的失态,娇靥上一阵飞红,继而转为苍白,缓缓低下了头。
霎时间,厅里的空气,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中。
半晌,龙天楼开了口:“格格,龙天楼该有所畏惧,您不该。”
“什么理由?”
兰心格格没抬头。
“前车可监,龙家不敢再害人,不敢再欠债。”
兰心格格猛抬头:“这就是你的理由?”
“难道格格认为还不够?”
“你要知道,我刚才也说过,从当年到如今,我娘从没有抱怨过。”
“老郡主从不抱怨,那是她老人家仁厚,是她老人家宽怀大量。”
“而毕竟,她老人家这一生已经很充实了,你们谁想到过没有?”
“格格——”
“如果你问我今夜真正的来意,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要听你一句话,至於说是为金铎,众所周知,我是他的未婚妻,出了这种事,我不能落人话柄,我不能不来。”
“我只知道自己——却没想到格格也——”
“有些事是很奇妙的,也不一定非说出来,非让人知道不可,也许上天见怜,上一代未了的,该由这一代来了。”
“这么一来,我办金铎,岂不成了一一将来又置格格於伺地?”
“我不怕,你怕么?你能否认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私情?你刚才说过,大清朝的事,跟你这个江湖人无关。”
“格格有没有想到,这会给礼王府带来一—”
“真说起来,我母女已经不是礼王府的人了,知女莫若母,我娘并没有告诉我什么。”
“这——”
“我刚说过,我要听你一句话。”
“格格,我的说法怎么样,跟怎么办金铎,扯不上关连!”
“本就不该,刚我也说过,我是不愿落人话柄,不得不来。”
“真要说起来,怎么办金铎,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你无须多说,我在等你的话呢!”
“格格,非要说出来不可么?”
“你可以不必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你必须让我知道。”
龙天楼心跳加剧,犹豫再三,暗一咬牙道:“我只能这么说,我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希望是两个——”
兰心格格的娇躯倏起轻颤:“不,四个。”
龙天楼一怔,旋即道:“那最好不过,我是怕老人家不愿意——”
“我会求老人家,我能让她老人家愿意。”
“我求之不得。”
兰心格格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颤声道:“够了,这就够了。’
倏然垂下螓首,一双香肩耸动好厉害,只是没出一点声息。
龙天楼默默地望着她,没说话。
片刻之后,兰心格格举袖轻轻拭泪,抬起螓首时,那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晶莹的两颗泪珠,她看了龙天楼一眼,娇靥上突然泛起一抹酡红,又低下了头:“我出来太久了,该走了。”
“格格怎么来的?”
“我有车。”
“我还要赶到宗人府去,不送格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