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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声音平平静静:“说来听听。”

雪青道:“这位褚将军自与殿下相遇以来,每逢相处,眼神十次有八次在殿下身上,不知殿下可有感觉?”

容央想起那男人黑而深的一双眼,抬手轻抚自己脸颊:“的确。”

雪青莞尔,又道:“更有意思的是,今日离开兴国寺时,他特意拦下奴婢,问了一个问题。”

容央扬眉,荼白也忍不住瞪大眼凑近来。

雪青道:“他问,长帝姬院中的歌,乃何人所唱。”

这一问,另外两人心里立刻雪亮了。

大鄞不比前朝拘谨刻板,勾栏瓦舍乃是前所未有的繁盛,为博恩客一笑,无论文房四艺还是轻歌曼舞,那些个美人都是无一不通,不有不精的。男人们整日厮混其间,贪声逐色,在某些方面自然就格外敏感,最受不住的,就是那一把把润得能滴水的歌喉。

嘉仪帝姬自认声动梁尘,喉清韵雅,且又自矜身份尊贵,非坊间歌姬可比,二者相兼,实乃音如天籁,想那离京十年的乡巴佬一听之下被勾了魂,也是情有可原。

於是握起镜台上的嵌螺细骨梳,对镜梳起垂在胸前的乌黑秀发,淡淡道:“你如何回的?”

雪青道:“照殿下往日立的规矩,谎称为奴婢所唱,可奴婢瞧褚将军当时的神情,似是不信的。”

虽然坊间盛行音律,但一国帝姬在寺庙后山里唱靡靡之音确非什么上得来台面的事,容央以往就立过规矩,如外人问起,全谎称为雪青所唱。

两人气质迥异,然音色还是十分相似的。

只是没想到,竟没瞒过那男人的耳。

倒是精明。

容央唇微动,半天不闻雪青下文,不由道:“还有呢?”

雪青略略怔了一下,方道:“还有……就是那糖葫芦。照理说,褚将军应该知道殿下的用意,他刚刚回京,跟王公子无冤无仇,却不惜为全殿下颜面得罪对方,可见是把殿下放在心上的。”

心念急转,又道:“况且他一个铁血男儿,如不是为殿下,又怎会去吃那黏糊糊的糖葫芦呢?”

这倒是。

那男人一看就是个钢筋铁骨,枯燥无趣的,如果不是对她上心,怎么可能会去吃糖?

再者,她清楚地记得,他把那串糖葫芦还来时,可是一副很嫌恶的模样呢。

容央唇角渗笑。

荼白后知后觉:“还别说,照雪青这么一理,这褚将军在殿下面前是有点儿不对劲,那眼神,老是直勾勾的。”

雪青笑,看回镜中:“所以,就看殿下的意思了。”

荼白素来最爱起哄,立刻挤眉弄眼:“殿下,这褚将军如何啊?”

容央垂眸,明面上认真梳头,实则满脑子全是那男人的模样

他叼着根草躺在桥下的样子,他满身酒气倚靠在廊柱后的样子,他闲闲站立车窗外的样子,还有今日在小山坡下,他屈着一条腿席坐树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