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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怿面不改色:“那更好,彼此心意相通,更便於行事。听闻六日前,朔州刺史派人快马加鞭把一封检举信送入京中,信上所述, 皆褚大将军在山西平乱之劣迹,现如今,此信以被作为褚大将军抗旨渎职的一大罪证,被大人握於手中。下官斗胆请大人一示,让我看看那信上所列,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石旌七窍生烟。

把抢夺证物之行美化得如此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实在是猖狂至极,欺人太甚!

“你……”刘石旌咬牙切齿,“我奉劝你适可而止,莫要太过嚣张!”

官家最宠爱的帝姬夫婿又如何,公然威逼重臣,抢夺罪证,便是跟朝廷、跟天子兵戈相向,如此目无纲纪、以下犯上、胆大妄为之行,随便参上一本,就足够他人头落地!

刘石旌发怒穿冠,狠狠瞪着面前之人,却见其人眉目轩然,扬唇一笑道:“我若偏是要嚣张呢?”

崇政殿,低压氛围里,范申强压心中不安,提议道:“御史中丞不在,由其他侍御史出面纠察,也是一样的。”

周遭有低低议论声,官家霜眉冷眼,道:“传褚晏,朕亲自审问。”

范申眉峰一敛,不动声色低头掩去,退回队列中。

不多时,内侍通传声响彻大殿,汉白玉铺砌的地砖上,一双麒麟金纹皂皮履逆光踏来,一步一声。众人视线上移,晨曦里,褚晏袒胸露臂,被长年累月晒黑的上身疤痕嶙峋,或长或短,或新或旧,赫然被如一条条正在啃噬他血肉蜈蚣。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倒吸口气,那等平日里连庖厨都不敢一下者,涨青着脸险些作呕。

官家亦眉间微蹙,不知是恼是惊。

众人骇然间,褚晏跪地行礼,官家赐平身。

王靖之按捺不住,冷嗤道:“堂堂一品大臣,衣冠不整,边幅不修,成何体统!”

褚晏笑回:“古有廉颇妒蔺相如德不配位,屡次刁难,明晓其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的良苦用心后,肉袒负荆,登门谢罪。今晏斗胆以廉将自比,为一己之浅陋无知,负荆向陛下告罪,并不觉有辱斯文。还是说,王大人连这‘负荆请罪’的典故都不知?”

“你!”王靖之气得跳脚。

范申及时调解,把王靖之劝下后,对褚晏道:“为将军杀降一事,殿内已快闹成菜市场,将军就莫再火上浇油,径直陈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