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皇后在座上听完小内侍的禀告,笑容可掬的脸也随之一僵,下一刻,竟是招呼也不打,便在剪彤的搀扶下悄悄往殿外去了。
歌舞依旧,底下众人目目相觑。
荼白壮着胆儿去殿前打探了一番,回来后,眉飞色舞地道:“殿下,前面果然出事了。”
雪青示意她放低声,荼白便伸手挡在嘴边,小声道:“原来这次和辽使一同来的,除负责和亲一事的礼官外,还有皇室的一位小王爷。这小王爷也不知打哪儿弄来一副咱们殿下的画像,打贤懿帝姬一进殿起,就开始板脸,等贤懿帝姬献曲完后,更直称平平。现在,辽使那边愤愤不平,正嚷嚷着官家骗人呢!”
雪青闻言,面色顿变,容央亦眉心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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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殿内,烛火如昼。
吕皇后挺着孕肚,在剪彤的搀扶下款款步至御前,行过礼后,转身把怔坐在箜篌前脸色惨白的贤懿拉起来,朝众辽使笑道:“小女不谙音律,让诸位见笑了。”
大殿一片阒然,东侧筵席后,辽国使团气氛低压,不掩愤慨。
吕皇后微笑:“昔闻辽王爱乐如痴,只可惜我朝帝姬自幼研习诗书礼仪,对音律,向来只作品鉴,而不专攻,故,大鄞最动人的歌声,并不在这宫城之内,而在民间瓦舍勾栏。贵客如果嫌弃小女歌喉平平,不配和辽王成双作对,敬请直言,我们自去坊间为辽王择选国朝最美的歌姬,如此,倒也不必我割舍爱女,来成两国秦晋了。”
辽使闻言,勃然大怒。
大鄞替换和亲之人,偷梁换柱在前,而今非但不低头致歉,反而尖嘴利舌,拿辽王爱乐一事大做文章,妄图用那最下等的歌姬来成和亲大事,岂是大国之风、仁义之举?
一名辽使脸色铁青,便将发作,使团中央敛眉端坐的青年挥手打断,开口道:“皇后娘娘,两国和亲,兹事体大,您真的认为,一个坊间的歌姬就足以撑起贵国的颜面,替陛下定边疆、安社稷吗?”
吕皇后蹙眉,不及反诘,官家沉声截断她:“上来坐下。”
语气显然不豫。
吕皇后白着脸把话吞回肚中,示意灵玉、巧佩撤退箜篌,又让剪彤去拉贤懿,母女二人一并退至官家身边入座。
大鄞这边,暂代相位的知枢密院事吴缙道:“小王爷息怒,我们换人和亲,绝无半丝轻侮怠慢之意,恰是因尊重辽王,看重此次联姻,方行此无奈之举。”
青年挑眉,有辽使冷嗤:“无奈之举!”
吴缙道:“实不相瞒,前去和谈的使臣把贵国的联姻之意禀告陛下后,陛下虽然不舍,但还是决定慨然割爱。只是,旨意传达至内廷时,我等突然获悉嘉仪帝姬早在清明节金明池游春时,便已和朝中名门之后私定终身。便如小王爷所言,和亲事关国颜,嘉仪帝姬虽然尊贵,但如非完璧,恐也难当和亲重任,即便勉强,折辱的,也是辽王。您说老朽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青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