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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长生察觉她跟来,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放缓步子走:“家中世代从医,不可不学,但行医并非所爱,故而无意入宫。”

明明开着医馆,并医术卓绝,却还称行医并非所爱……容央扬声:“那你爱的是什么?”

奚长生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松影苍郁的小径上驻足,回过头来。

晨风吹拂少年的白衣,容央对上他一双深波涌动的眼眸,警觉道:“干什么看我?”

后面的雪青、荼白亦提着颗心屏气噤声,平日里就总担心奚长生会折服於殿下的盛颜,此刻看来,怕是不假。

然这个节骨眼上,殿下是万万不能跟奚长生传出什么绯闻的啊。

雪青、荼白疯狂示意奚长生停止表白。

奚长生:“……”

容央愁眉锁眼,正措辞该如何拒绝对方,冷不丁奚长生丢来一抹背影。

?!

风中少年越走越大步,容央跟上去。

“奚长生!”

“草民在。”前者微微转头,再点下头,以示敬意,但脚下根本不停。

容央跟得微喘起来,越想越放心不下,想捅破天窗严声警告,因至寺庙大门,周遭香客实在越来越多。

二人俱是容色上佳之人,置身於人海里,本就惹人注目,何况又还是这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追的情形,奚长生很快招架不住那一个个谴责的眼神,停在石阶上道:“殿下不要再跟着我了。”

容央冷笑,心道谁稀罕跟着你,却是压着声下令:“去我车里一趟,我有话跟你讲。”

奚长生立刻后退一级。

容央横眉:“你什么意思?”

奚长生垂眼:“给将军知道,恐是不妥的。”

容央“哈”的一声:“你这个时候倒是记起我的驸马来了?”

奚长生越听越懵,也越听越气,率性答道:“我一直把将军放在心里的。”

容央一默之后:“……?”

什么鬼?

古松葳蕤的石阶上,行人络绎,目光流动,奚长生后知后觉刚刚那句话里歧义略大,张口欲解释,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解释起。

两人正大眼瞪着小眼,荼白突然在容央袖口上一拉,瑟瑟道:“殿下……”

容央转头,再顺着荼白的眼神往前望去,对上茫茫人海里一双黑沉沉的眼。

奚长生也跟着转头,看到那人之后,愕然挢舌。

马车调头,驶离熙熙攘攘的市井。

辚辚车轮声荡在两侧车窗底下,容央贴着其中一扇窗坐着,敛目不言。

褚怿坐在另一侧窗下,眉眼深冷,一声不吭。

仍旧是那个坐姿,那份距离,但车中氛围已全然大变。

这是容央第一次这么近、也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褚怿的冷。

甚至不止於冷。

沉默的背后,还有涌动着的、随时可能贲张的怒焰。

这是要兴师问罪,给褚家人打抱不平的前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