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道:“所以,你的决定,只是为了报复我。”
赵慧妍道:“是。”
雷声如霹,暴雨顷刻如泼,雪青忙去关了窗户,雨声闷闷的屋室里帘幔飘飞,容央坐在一片帘前,盯着赵慧妍的那双眼道:“那你就更不该嫁入侯府了。”
赵慧妍深吸一气,扬首不语,目中一副看戏的嘲讽。
容央淡定道:“你既要报复我,就该有本事长久地气我,辱我,恶心我。可是嫁入侯府,做我的四婶,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对付我呢?”
赵慧妍眯起双眼,神态傲慢。
容央坦率道:“四叔不爱你,就不会护你;四叔不护你,府上的人就不会敬重你,拥戴你。你嫁给他,的确是能做我名义上的四婶,但区区一位婶婶,又能对我实施怎样的报复?日后承爵忠义侯的,是我的驸马褚悦卿;日后褚家的当家主母,是我嘉仪帝姬赵容央,你一个四房的太太,一无宠爱,二无身份,日后拿什么来跟我斗呢?”
大雨瓢泼,溅打在窗柩外,劈里啪啦如断珠砸地,赵慧妍的脸一瞬间惨白下来,冷凝下来,眸中的红丝像血渐染在雪上。
容央道:“天家的恩宠是最有限的,爹爹因为愧疚而给你承诺,一旦承诺兑现,就意味着愧疚得到弥补,恩宠随时可以消失。皇后是不同意你嫁入褚家的吧?你耗尽了爹爹的愧,又执意与你的亲生母亲作对,届时,你无依无靠,孤立寡与,怎么可能斗得过我呢?”
雨声不绝。
“嫁入褚家,你是永远也斗不过我的。你要是真的恨我,要报复我,就不应该选择这一条毫无前程的路。其实,你的母亲——吕皇后是最会选路的人,她给你选的路,一定是你最能跟我抗衡、跟我相争的一条路,你要是真的想报复,就应该听她的话,用你的婚姻给赵安……”
“你做梦——”
赵慧妍一声暴喝,一张茶案随之被掀翻,众人惊叫,荼白护在容央面前,骇然地盯着赵慧妍,生怕这个濒临疯癫的女人再有过激行为。
容央自也吓了一跳,捂着肚平复半晌后,缓缓推开荼白。
一派狼借的茶案倒在中间,凌乱的茵褥上,赵慧妍面色铁青,目眦尽裂,通红眼眶边悬着冰冷的泪。容央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一种不知名的酸涩堵在喉头。
赵慧妍深深喘息,寒声:“你们做梦。”
风雨如晦,暗影重重。
容央望着对面那张分明年轻、却又那么疲惫、那么死沉的脸,喉头难言的酸涩越发强烈。
褚怿说得对,吕皇后的确是打破僵局的一个突破口,可是这个口,也是一道疤,打开,就是撕开所有血淋淋的骗局。
容央低声道:“其实你最恨的人不是我,而是她吧。”
赵慧妍眶边泪水颤动,绷紧脸,含恨不语。容央垂下目光,不再多言,转头示意雪青送上一纸卷起的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