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申眼眸微动,出列道:“臣赞成太子殿下的提议。”
很快,又是一位位朝臣朗声:“臣附议。”
“微臣附议!”
“……”
云层淡开,炎日漫射入肃穆庄严的大殿,有人踌躇满志,有人意冷心灰。吴缙脸色漠然,站出一步,拱手道:“臣,愿随太子殿下守城。”
官家眼神复杂,片刻道:“好。”
嘈杂的大殿渐渐肃静下来,不知是因震动於这一份大义而静,还是窃喜於这一份愚忠而静。范申按捺着涌动的心潮,提醒道:“忠义侯褚怿畏罪潜逃之事一直悬而未决,离京前,还请陛下示下。”
官家想到一位先是抗旨、后是叛逃的孤城守将,个让爱女一次次和自己争锋相对的驸马,原本无甚波澜的眼瞳里暗流涌动。不及决策,赵彭道:“抗金一事,已足够令官家焦头烂额,这点琐事,交由我来办就是了。”
范申似笑非笑:“琐事?”
赵彭转头看他一眼,眼神冷锐:“范大人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守城吗?”
范申一怔,不解其意。
赵彭道:“既然不留,烦请把官家平安送至金陵便是,京中事务,有我和丞相吴大人在,不劳你操心的。”
范申脸色微青,敛容拱手:“陛下……”
官家开口:“准。”
范申愣了愣,半晌,方反应过来这是准赵彭提议的意思。
一抹暗影笼上眉间,范申抿紧唇线。官家道:“范申负责南下一事,吴缙拟诏,号召各地厢军入京勤王,有多少,是多少。”
二人领旨。
吴缙脸上冷意不褪,心知这“有多少,是多少”,不过是“能来多少,你就用多少”罢了。
官家潦草地交代完了这两句,默默地想了一想,似再也想不出什么来,惫声道:“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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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外,范申向福宁殿的内侍道:“转告皇后,不必再画蛇添足,带着小殿下跟官家南下就是了。”
大敌压境,国军溃败,汴京已成必陷之城。赵彭留下,固然留名千古,但也是自寻死路了。
内侍了然,应声离去。
范申望一眼琉璃瓦外蔚蓝的晴空,捻须长吁一口浊气,便欲离开,倏又想起刚刚在殿上栽的一个小跟头,慢慢收住了步伐。
褚悦卿哪褚悦卿……这人命硬至此,难不成是石头变的吗?
不过,再硬,回来也只是给人做陪葬的命了。
范申想通,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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