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诸位肯定要问了,这滚烫的沸水,缘何会是凉的?莫不是被人换成了醋?
那要解释这事儿,咱这话,就得换个头说啦。”
拿捏了一会儿,杨书语速放缓:
“诸位当知,那道教祖师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应那关令尹喜所请,作了五千言道德经,这才有了我等今日所见的道门。
但有一事,各位可就不大知道了。
是那关令尹喜得了真经之后,兀自苦修,终到了气参太微,解形合真的高妙境界。
最后还被老君收为亲传,带上了天去。号文始真人!
而这文始真人还极受老君重用,一应仙凡事务,皆由他代理。”
杨书摇着扇子,猛地又合起,看客精神顿时一震:
“这天,老君正与文始对弈,方才下得十手,竟是眉头一皱,略有所思……众位一定不解,这老君何等仙神,还有事端能令其皱眉?
文始便有这样的疑惑,当即问其原因,老君便笑道:‘你可知我那坐骑青牛,去了何处?’
听得这话,文始方才恍然,言道:‘却是有几日未见他了。’
哈哈,诸位一定想不到,这无上仙师也会有烦恼……便是其西出函谷关时,骑得那头青牛,当真是个不懂事的畜牲。
每每有个机会,便脱得缰绳,甩开鼻环,去人间走上一遭。”
看客们也笑。
觉着高高在上的道教祖师,竟也有着人的一面。
“老君便也感叹,言说劫数所致,那青牛下凡也有好几年,在华山中作恶多端,伤残无数。
此番还有道门中人,险些遭了他的劫难。又说此人将来会入他门下,与那文始真人成就相仿。便命文始下凡解难救厄。
文始忙问那人是谁,老君便言道:‘此人姓李,名玄’。”
杨书讲到这里,本想稍待片刻,可还没见什么动作,便遭了看客催促,要他快讲快讲。
只得哎呀一声,说着莫催莫催:
“却说这文始真人得了老君法旨,自然不敢耽搁,当下便往华山飞去。
才到李玄受难的洞府,便运起法眼一看,正见其纵身跃入锅中。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口儿,文始真人大手一挥,竟从北海摄来寒冰,往那沸水锅中投去,更是后发先至,先一步到得锅里。
李玄这时才入水,嘿,凉哒!心中便觉着,此番劫难,当真是仙人考验,便也不急着出锅。只把鼻眼露在外边,小心观察,全当洗个澡了。
而见这李玄脱险,文始才降下云头,落到那妖魔洞府跟前。”
故事讲到这里,才算与之前的危机合了。
看客们方才知晓,那化为道人的妖魔,原是老君的坐骑,脱得缰绳,下凡作乱。
险些害了李玄性命。
老君心有所感,便派弟子文始真人来救,才有了李玄跳入锅中,沸水已变清凉的怪事。
“咱再说那化身道人的青牛,他正乐呵呵地等着小妖们将李玄煮了,刚好给他下酒。这一打眼,却见着了落到洞前的文始,脸色瞬间大变,当下就要逃!
文始真人哪里容得这个?抽出一条打牛鞭,啪的抽了上去,喝道:‘孽障,还不显出原形!’
那老道却是哞哞叫了两声,落地一滚,竟真的化为一头青牛!
这青牛还不服气,低下头,蹬蹬腿,就要用它牛角去顶那文始。却被文始抬手一点,便如泰山压顶,
再也动弹不得。 文始也不多待,抽出缰绳将其牵了,又三两下打发掉小妖,终於把李玄从锅里捞了出来。”
说到此处,杨书又换个腔调,讲述的视角又转到李玄:
“这李玄一出锅,就见着文始模样,觉其端容肃穆,目蕴灵光,心知自己这是见了真仙。
当下千恩万德,感其救命之恩。文始却笑道:‘你是我的师弟,无需行此大礼。’
李玄就很懵,心说这师父还没见,怎得多了个师兄。
文始也知他心思,又是一声长笑,令起莫要多想,且随之面见老君。
李玄也只是惊讶,能见真仙,自然是极好的,便见文始真人带他腾云而起,心中又是一奇。再知那青牛竟是要吃他的道人,更是大为惊讶,只觉神仙之事,当真不循常理。”
说到此处,便有茶客讲了:
“你这说书人说过许多,也没说那李玄,如何变成了跛恶仙人啊!”
“对呀,这都要见老君了,还能有什么危难不成?”
“快说快说,李玄怎的就变成了那德行!”
杨书却不张忙,笑着喝茶,降降这唇焦口燥的火气:
“成成,咱这就继续说……却说这李玄随文始腾云驾雾,一路上掠过无数琼楼玉宇,终於到了九天之上的最高处。
到得老君门外,与童子通过名,方才进了兜率宫,见了老君的颜面。不知拜过不知多少次,李玄才说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於寻见了大道。
老君知其求道之心,笑容也是欣慰,便与李玄说道:‘你有宿慧,可知前世,却未必怎样清楚吧。’
李玄回答说:‘弟子未解今生,安知前世?’
老君点头,着童子取过清水一碗。
李玄心领神会,拿过一饮而尽,杳杳冥冥之间,看清了十世风景,这才知道,自己还有诸多未尽之事。
老君满意一笑,这才赐下真经妙法,又予以诸多训诫,令其回返,於人间多行善事,广积功德。了却因果。
李玄这便带着老君所赐法宝,借文始之助回到人间!又虔心修行,走南闯北,遇妖出妖,遇事平事,很是有过一番作为,更是收了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