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长夜,月朗星稀。
有一人端坐,闭目养神,大红袍染上尘土。
另一虎横卧,舔着伤口,唇齿间鲜血四流。
四周蛇虫绝迹,鸟兽无存。身后群山失色,脚下满目疮痍。
却是一场激战过后,於山中打出的宽广平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老虎将鲜血止住,才皱起鼻青脸肿的大脸盘:
“姓汤的,你这厮好不讲理,不拦那些个棒槌,偏偏就要拦我?”
汤监正睁开眼,笑道:
“凿齿大风之流,即便难缠,终归胜不过松定山,只癣疥之疾……”
“那九婴呢?”
山君道:“他离开时,身上的味儿可不大对劲,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汤监正颔首,他自然看出来了。
却摇了摇头:“说真的,即便那九婴有些意外,短期内老松树也撑得住,我大可赶回去,一日往返。”
“合着你就防我是吧?”
“不不,这叫尊重,若真放你入关,闹将起来,才是翻江倒海的大麻烦!”
汤监正这样说着,但被刺过两句,总不可能安心受着:
“不过以汤某看来,山君也是糊涂,那几个早就走了,长白山便是敞开了大门,若杀个回马枪,长白山不还是你的地盘?”
山君打个滚,换了姿势后,又打个哈欠,方才说道:
“我的小伙伴遭了灾,连个打麻将的都凑不齐,实话,我才不想在那伤心地待着?”
语气颇为感伤,又有些无奈。
汤监正眼皮一耷拉:
“那你当初,还跟人打的那么热闹!直接走不就得了?”
他可是俩眼瞧着,这山郡从以一敌三,战到以一敌六。
迫不得已,不得不离开长白山。
山君闻言,虎目一瞪:
“什么屁话!自己走,跟被人赶走,那他么区别大了!让我走我就走,我脸要不要啦?”
汤监正撇嘴:
“嘁……还不是被赶出来……丢人丢大了。”
“行,不想聊是吧?那别聊了!”
大老虎四爪着地,弓其脊背,探出满嘴黄牙:“再打一架吧!”
确实一言不合,要再做过一场。
汤监正自然不惧,也不起身,右手伸直了一翻,便从左近搬来一个小山头,朝着大老虎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咚!
地动山摇。
那小山头破碎,激荡起好大烟尘。
又给四周铺上一层厚厚的泥土,
待烟尘散去,大老虎却是毫发无损。
只不安的甩着尾巴……
汤监正知道,方才那山头,是被其一尾巴抽爆了,而反震之力,也只让这大老虎……觉着尾巴有些疼。
妖物修为,往往增长缓慢,但这体魄,当真羡慕不来……
他深吸口气,站其身后,想个普通人一样,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又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
这才摆开架势,勾了勾手掌。
打吧,又不是一回两回。
山君咧开嘴,朗声说道:
“我这一生,遇着过很多强悍的人类,有些打得过,有些打不过,可随着时间流逝,我打不过的越来越少。”
汤监正挑起眉:
“几个意思?”
“嘿嘿,近五百年,你是我唯一一个打不过的人类修士。”
山君哈哈一笑:“算你好运,倒能让你看看,你虎爷的另一面!”
说罢,那虎尾微微颤动,在汤监正意外的神情中……从尾尖开始泛白,逐渐蔓延。
汤监正神色微变,确实笑了一笑:
“有传言,山君乃是凡虎修成的妖王,却不想,还有这等天资……难怪你能活这么久。
”“嘿!长见识了吧……来,这次别藏着掖着,好好打一架!”
山君看起来兴奋非常,嗷一声扑了过去。
汤监正刚要动手,突然皱了皱眉,猛地竖起一只手掌。
“停!”
山君脸色大变,四脚刹车,总算停了下来。
已变成白虎的它,黑着一张脸,怒吼道:
“你他么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