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陈三更,吴春雷相信了一个词的存在:一日千里。
从昨天傍晚的初见,这已经是他和陈三更见的第三面了。
每见一面,他对陈三更的了解就越少。
最开始见面,陈三更洋洋洒洒地说着,他觉得他一下就把陈三更透了,极深极深;
第二次陈三更对妖气的敏锐感知,一下干爆望气丸的威猛,那神乎其技的闪现,更别说最后那惊世骇俗的天地一刀斩,每一下,都让吴春雷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变浅了一些;
而此刻,当陈三更在离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回转的时候,他觉得,他连进去的门都没找到过。
这个来自小小万福县小小镖局的少年,在他心中的形象迅速变得高大起来,直逼绣衣使衙门深处,那个永远一身紫金绣衣运筹帷幄的男人。
就像一座高山,偏偏又罩上了一层迷雾,你知道他很大,但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只能站在远处,虔诚地仰望着。
“吴大人,是不是让我先进去?”
直到陈三更开口提醒,吴春雷才如梦方醒,连忙将他让了进去,然后看着那个麻袋,搓着手,“来就来吧,还带什么土特产啊!”
陈三更疑惑地看着他,外面那么多桃子,为什么非得想吃我的?
他直接解开麻袋,露出申先生昏睡的身形,然后为吴春雷叙述了申先生的身份以及他知晓和推测的情况。
吴春雷闻言顾不上尴尬,激动地朝申先生伸出了颤抖的手。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干瘦的山羊胡子小老头,而是一桩在向他招手致意的大功劳。
陈三更甩了甩手,“审讯什么的,你们肯定比我专业,所以他我就交给你了,就当做是我成为绣衣使暗探的第一份功劳吧!”
吴春雷猛地跳起来,“真的?你答应了?”
这个表情,这个话语,怎么像是另一种关系的感觉......陈三更点了点头,“需要什么手续吗?”
生怕陈三更嫌麻烦就不干了的吴春雷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都帮你包办好,你只管署个名就好了。”
因为暗探身份的特殊,每个二星绣衣使都有发展暗探的权力,暗探的文书一式两份,一份在暗探自己那儿,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另一份直接上呈绣衣令,无需对其余任何人说起,这也保证了暗探不会被发现。
陈三更露出笑容,“如此就多谢吴大人了。”
“哪里哪里,其实以陈兄弟的能力,就是直接成为绣衣使都没问题,但是那需要考核而且需要绣衣令大人亲自面试,所以只能暂时委屈陈兄弟了。”
陈三更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委屈,给钱就行。”
吴春雷立刻明白过来,陈三更实在是太仗义了,知道自己给不出他什么好报酬,又是拿这点庸俗的金钱来消解自己的尴尬。
果然是高人子弟,风清气正啊!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为他弄到些真正的好处,不能真就拿点钱给他打发了!
他感动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兄弟的!”
陈三更满意地点点头,“那行,就这样,这个申先生我点了他的穴道,应该一天左右就能解除,你到时候慢慢拷问吧!我去狄老哥那儿睡会儿了啊!”
“好嘞,陈兄弟慢走。”
......
在悠闲无事的人眼中,清晨是充满活力的,万物生发,朝气勃勃;
在贫苦度日的人眼中,
清晨是压力重重的,那些在睡梦中才能拥有的幸福飘然远去,生活的胆子又随着亮起来的天色重新压了上来; 在一夜辛劳的人眼中,清晨却是疲惫的,狄仁帕双腿发软地走出房间,腰间传来的阵阵空虚让他无比怀念曾经龙精虎猛的日子。
当他看见蹲在客房的台阶前,正用猪毛牙刷刷牙的陈三更时,不仅微微愣了愣神。
旋即笑着蹲到他身边,挤眉弄眼地道:“兄弟,啥时候回来的啊!”
陈三更叹了口气,“别说了,天亮了才回,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狄仁帕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面露追忆,“年轻真好啊!”
陈三更漱干净了口,跟着起身笑道:“老哥还早着呢,正是策马扬鞭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