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淳化帝忽然剧烈地挣扎着。
但陈三更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便有若千钧,让他动弹不得。
陈三更凑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别怕,上路了。”
他手一松,不等淳化帝有何动作,长刀已从淳化帝的后心出刺入,带着他的上半身落下,刀尖扎入地面,也将淳化帝的身子牢牢锁在了这个姿势。
一朝帝王,一代至尊,就此殒命在这朝堂之上。
陈三更靠在椅子边上坐下,整个人疲惫而放松,轻笑道:“兄弟,你跪了他这么多年,他终於也要跪你一回了。”
“你为什么不能活下来呢!这样让他多跪你几年,多好啊。”
“我今天杀了人,杀了好多的人。我甚至都从来没想到我会杀这么多人。我也知道他们之中好多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但厮杀对敌,没工夫去理那些烂帐,他们只要挡在我的面前,我就只有挥刀。因为我要为你报仇。”
“说个有些扫兴的话,若是你早死些时日,我或许都不一定会选择这条路,可能就接受了监正的建议,起兵造反去了。但恰恰我刚弄死了个合道境,知道他们也就那样,你说这是不是世事无常......”
“说到这个我就又想说了,兄弟,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们还有那么多可以聊的,可以说的,可以做的,怎么就不多陪陪我。你知不知道,我原本不觉得有多孤独的,现在我觉得了,这是真特么的孤独啊!”
“孤独得就像一场白茫茫的大雪之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自己。”
“玛德,这会儿要有包烟抽就好了!”
.......
朝堂正殿之中,一颗白净的头颅安静地摆在染血的皇位上。
双臂尽断的淳化帝双膝跪地,上身低伏,在卑微的恭敬中死去。
一个青衫少年靠坐在椅子旁边,轻轻呢喃低语着,述说着。
无敌,而孤独。
......
满朝重臣,千百守卫,无一人敢一探究竟。
不知过了多久,当终於有人鼓起勇气派了个死士,允诺照顾他的妻儿之后,死士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殿门之外。
殿中,除了在皇位前跪地叩首的淳化帝,和干涸发黑的血迹,早已没了那身青衣的身影。
......
观星楼顶,陈三更和监正对坐。
刘瑾的头颅已经和他的屍身合在了一起,安静地摆放在一处棺椁中。
监正递过去一杯热茶,陈三更摆了摆手,“此刻只适合饮酒。”
监正笑着点了点头,取出两壶酒来,“也只适合狂饮。”
陈三更接过酒壶, “我杀了淳化,但你还是答应帮我找生魂殿复活刘瑾,并且帮薛律治伤,我算欠你一个人情,今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监正眨了眨眼,“当初在薛律府邸门口,司天监白衣去救你们,让你们全身而退那次,不算一个人情?”
陈三更冲疑一下,“那就两件。”
监正露出得逞的笑容,“我现在就想用。”
陈三更举起酒壶饮了一口,火辣的烧酒自喉头流下,将心头的躁动和血腥浇灭,淡淡道:“随你便。”
“第一件事,不要杀荀郁。”
陈三更猛地抬头,盯着监正。
监正微微一笑,“答不答应?”
陈三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那第二件呢?”
监正举起酒壶,“请你收拾这个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