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监正,微微带着几分调侃,“至於另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有监正大人坐镇城中,我怕什么?”
监正轻笑一下,“你倒是算得明白,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宫城之内,我是无能为力的,你这个大权臣若是被五百个刀斧手埋伏了,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
荀郁嘿嘿一声,“我等着和曹裕一起入宫。”
监正嘴角翘起,忽然又向下一瘪,“不得不说,淳化这一击的确是打在了我们的要害上,这天下不知得等多久才能重新平静下来了。”
“流寇不足惧,各路反王也无忧。”荀郁也面露浓浓忧色,“真正的关键,是那七条祖脉。”
坐镇天京城已经数十年的监正,忧虑并没有比荀郁少多少,轻叹道:“希望陈三更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
“他一个人,七条祖脉,真的能行?”一向敢想常人所不敢想的荀郁觉得不敢相信。
监正两手一摊,光棍道:“行不行我们都只能如此,因为那七个人里面随便来一个我都打不过。”
荀郁抿着嘴,“没有修行者的天下,该多好啊!”
身为原本这座天下最大修行者的监正居然面露赞同,轻轻点头。
沉默片刻,他正要化作流光离去,忽然又坐了回来,“忘了问了,你保下李相一家是为何?”
荀郁收敛笑容,平静道:“一码归一码,我是欣赏忠臣的,尤其是他为了大端为了淳化,敢於做这样的事,做完之后还能毫不犹豫地赴死,我就更欣赏他了。可惜啊,这位老人韬光养晦装糊涂了一辈子,不然当个对手应该会很有意思。”
“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监正沉吟片刻,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荀郁深以为然,“所以,我现在已经在考虑那些事情了。”
“比如?”
“比如至少先将这个朝廷里可用之人搜罗清楚。”
说完他亮出了一张名单,上面分门别类地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名字旁边还有各种记号来区分。
监正的目光扫过,长长一叹,“我一定努力保你活下来。”
“谢谢。”
......
宫城中,御书房的护卫比以前多了不少,还有几个亲信的护卫甚至获准站到了门内。
在这儿端坐着的,还是年轻的大端新帝,太平帝。
曾经那种仿佛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儒雅随和消失无踪,经历了前些天地骤变,如今的太平帝,神色阴冷,即使批阅奏章,也不时抬起头目光如鹰鹫一般扫视着房中的其余诸人。
这份警惕和疑心,更是从这间小小的书房,蔓延开去,笼罩住了整个宫城,笼罩住了朝野上下。
数日之内,后宫、前朝,无数乌纱不保,无数人头落地。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宗旨之下,血流成河,人心惶惶。
有一个人,就在这些鲜血中强势崛起。
那就是新任的大端绣衣令。
虽然前后两任绣衣令先后身亡,绣衣使遭受重创,但凭借着刘瑾当年留下来的完备架构,这位自身能力也足够出色的新任绣衣令很快重新搭起了绣衣使衙门的台子。
於是,在太平帝深感威胁的如今,最亲信的他自然承担起了为主子排忧解难的重任。
在太平帝授予他大得吓人的权柄之下,他用淋漓的鲜血为凶名稍稍有几分黯淡的绣衣令重振了雄风。
但其实,这位出身秦王府,陪伴了太平帝二十余年地男人心中知晓,大势已去,再难回天了。
可过往的那些回忆翻涌,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陪着这个看着长大的年轻人,在注定要死之前,做最后的疯狂。
他此刻就正快步奔跑在宫城之中,朝着御书房的方向。
如今,这座天下,可以不经通报就直接入内的,除了太平帝的生母李太后,也就这位绣衣令一人了。
至於国师,已然明显地失了圣宠,许久未能得召入宫了。
见了面,绣衣令老老实实地行了大礼,然后激动地抬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嗯,说罢!”太平帝头也不抬。
绣衣令并未开口,这微一冲疑,太平帝便心领神会,挥手将所有人全部挥出了御书房中,然后绣衣令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字条递上去,同时激动开口道:“妖族祖脉异动,妖祖降临!”
太平帝看着手中的字条,听着绣衣令的言语,原本兴致勃勃的神情立刻消失,整个人如同被揍了一拳,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凶狼未灭,猛虎又来,朕这皇位,怎生就坐得这般辛苦!”
绣衣令连忙道:“陛下,何不驱虎吞狼?”
“驱虎吞狼?”太平帝一愣,双目中骤然升起的亮光片刻之后便熄灭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想得太简单了,陈三更和妖族之间关系亲密,洛青衣更是他的爱侣,妖祖怎么可能跟陈三更斗得起来?”
绣衣令拱手道:“陛下英明,不过臣这儿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如若是真,或许此计可行。”
“什么消息?”
绣衣令沉声道:“妖祖是以吞噬了万妖谷主和青眉山主为代价复活的。”
“什么?”太平帝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脸惊讶。
“因为此事只是线人依稀耳闻,并未确定,所以臣并未放进情报之中,还待核查。但是能够确定的是,青眉山主和万妖谷主一同前去妖族祖脉,其余人都已回归,就他们二人再未现身。”
“如若这样,妖祖可就算是洛青衣的杀父仇人了啊!”太平帝在御书房中缓缓迈步,边走边分析道。
他忽然神色一变,“你说,妖祖能够降临,其余几条祖脉会不会也有人能够降临?”
绣衣令点了点头,“从道理上说,理应如此。”
太平帝右手握拳一挥,击在左手掌心,“速速想办法联系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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