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色之中,程灵素神色柔和,一双清澈莹润的大眼睛凝视着白衣病公子,眸光盈盈,她的五官仅是清秀,又自幼少了滋养,可是此中的温柔真挚,赤诚动人又远远超脱於皮肉声色之上。
这个姑娘吐露心声的时候,是那么诚挚动人,她不是什么美人,但是苏子期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此时此刻却觉得她很可爱。
病公子眸中的神色仍是淡淡的,声音却是温凉悦耳,道:“仗着众位兄弟的信任罢了,何谈家业?不怕程姑娘见笑,苏某幼时微末,寄人篱下,只因一二善意存活至今。风雨楼虽是先父壮大,先父故去之后,却是蒙众位叔伯照拂维持,苏某方能忝居楼主之位,执掌风雨楼。”
程灵素听苏子期自嘲往事,神色坦然从容,丝毫没有不愉羞愤,不由望一望他的眼睛,他眼眸中的神情无悲无喜,幽深冷傲,可是也很亮,清冷如星,那是雪夜中星星的光华。
无边的夜色深沉,不知道深浅,夜色中有满天飞雪,月亮都瞧不见了,北极星却依旧明亮,那双眼睛像是寒星秋练,他的生命也像是打破夜幕的星星。
两人如初见时那样四目相视,看着对方的眼睛,坦诚相待,苏子期一派安然,道:“程姑娘虽不是我楼中兄弟姊妹,也未在苏某微末之时雪中送炭,但姑娘萍水相逢赠花为药,对苏某确有恩义。将心比心,苏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不过是花些力气,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着实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