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邪匆匆来去,带着一箩筐要做的事走了,估计是去“青楼”安排了,身为金风细雨楼的大总管,他总是有许多事要做的。
不然,苏子期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喝酒饮茶?
虽然也说不上什么清闲。
但世界没有一个人能独自完成所有的事,而且要完成得很好,尤其是很多繁琐复杂的事堆积在一起。
有杨无邪这样一个军师大总管在,他确实能轻松不少。
当然,除了杨无邪还有其他许多人,他们都在帮金风细雨楼做事,正因为有这些人在,才能有如今的风雨楼。
一个人掌握所有的权力,是不现实的,否则世上也不需要有帝王心术这种东西了。
一个人独揽大权,也不见得就能高枕无忧,什么都不剩,叫底下人连口汤都没得喝,怎会好呢?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曲流觞见苏子期还要下笔写些什么,便继续动手为他磨墨。云华到小红炉边,看着温酒的火候,顾着煮沸的清茶。
茶香阵阵,水雾浮动,罩一层朦胧如纱,就如灯下瞧佳人,低眉浅唱越看越美。
墨迹未干的薛涛签上,芬芳微凉,很有些清冽之感,却是药墨的香气。
酒香,茶香,还有近处的淡淡墨香。
无处不香,潇洒高旷,一片风流蕴借。
过不多时,苏子期轻轻放下笔,他写得差不多了,热热的粳米饭也有些凉了。
取筷就着鸡髓笋用些饭食。
还没吃几口,二人就听自家公子悠悠然说道:“你俩和我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还要这样见外。”
“我没用饭,你们也跟着不用?拿双筷子,坐下吃点东西,陪我说说话吧。”
他对二人说话的声音温和低沉,不算冷漠,很有些悠长醉人的味道。
曲流觞挠挠头,神情腼腆得可爱,道:“公子怎么知道我们没吃饭呢?”
苏子期道:“你肚子都在叫了,谁叫我耳朵还不错太坏呢。要我亲自请你们坐下吗?”
曲流觞不好再推辞,躬身一礼就坐下了。云华挽着袖子,给苏子期倒了一杯温酒,又行了一礼才坐下。
苏子期就着鸡髓笋下了大半碗米饭,似乎胃口还不错的样子。
这道菜脆、嫩且爽口,将鸡腿肉去掉,留下骨头,敲碎取出骨髓,点缀在鲜笋盘中,颜色黄白,雅致清透,滋味咸、鲜。
是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傲娇苏公子在韩相府就挺喜欢的一道菜。
——在侠客岛,他一门心思读书练武,他是没有空闲在意这些的。初入中原的时候,危机四伏,父母生前的仇家一窝蜂的拥上来。
扬了名逃了命,然后再使尽浑身解数去考科举。苏子期更是从来不管这些,身体不好吃不下,也要硬塞下去。
也只有现在这般,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苏子期才会去吃这样的菜。
就算都是硬塞,滋味也有区别,是不是?更何况是关心他的一份心意。
公子吃了一块杏花鹅脯,略有些心事,轻声问道:“你们想岛上吗?觉得在中原好,还是在岛上潜修更自在?”
曲流觞是两淮人,最喜欢“凤凰蛋”这样的菜肴,嘴里塞得满满的海鲜炖蛋,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他快快咽下去,才说道:“中原挺好的,总有好玩好看的物事。岛上也很好,没有那么多人。”
“流觞只要跟在公子身边就好了,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
” 云华丹唇皓齿还沾了一点糖粉,她低眉安然,不过一笑,“公子去哪里,我便在哪里。”
至於其他,在二人看来并不重要。
苏子期无奈的笑了一下,微微摇头。
曲流觞与云华,是“诗酒茶花,琴棋书画”中最纯粹,最没心机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