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杨无邪临走时留下的资料,不动声色,可苏子期早就知道是谁的资料,略略翻了几眼便不再看了,原先这本资料他是快翻烂了的,从前远远看着江南那人的讯息,他也会有淡淡的欢喜。
可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那段年少的情动,已一日比一日辛苦,外表还不觉什么,可只要一闲下来,每一块骨骼便都是酸麻的,可能某一天的黄昏,才会突然发现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再算再夺什么了。
同样都是身不由己、顾忌良多,那人的态度却始终不明确,这让他如何能全心相信她的心迹?疑虑从来是不少的,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真正说开过,总是各怀各的心思。
小九孤芳自赏,自有气节,可能有些人觉得她古怪孤僻,但她有时又很有慕容世家的手段与风度,是四角俱全,再标致不过的世家千金。
或许她们这样的女人,都这般的清高冷傲的吧,并且爱刺激人吃醋,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对她们来说好像要引得人生气了,心情不好了,才算是重视她们似的。
更别说女人心海底针,除了襁褓婴儿,哪个人间客没有自己的心思呢?
如今,他只后悔以前太过放纵自己的未婚妻子了,夫妻之间的包容心都是有限度的,何况他们还什么都不是呢。任你盟约传遍天下又如何,说到最深处,唯一要紧的联系就是那一纸婚书罢了,她一日不嫁给他,就不算完全是他苏氏的人。
那病公子神情冷酷严峻,他的眼底又更加冷了几分,无形的波动引流真气,将房梁屋脊都凝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冰冻三尺莫过於此了,让人生出缕缕寒意的同时,不知道此室的角落地面对否也受内息牵连,片片发热滚烫,如炽热烙铁,火星子都是要烧起来一般。
他的心思本来就重,整日不是未雨绸缪这事,就是想要夺了那个帮会的领地人马,加上族人不争气,免不得忧思,好好布置一番,一时觉得诸般阻力蜂拥而至,齐齐压过来,隐忍不了,压抑不得,就堕入魇障去了。
实在是魔功迷人心智,而苏子期暗地又很有些心气,不是那等忍气吞声的人,又时时刻刻练着道心种魔那样的奇书,此时恍惚郁闷,魔心渐深,却浑然不觉,便让不省心的魔种得意猖狂起来,天地波动的妙力便释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