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僵持着,丁宁还待再说些什么,旁观的第三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虽然隔着碧叶青花,可那股锋利的气劲还是非常引人注意,叫丁小将军心中一凛,身形急转。
一个潇洒的旋动,他就锁定了那道气机,眼中万物骤然停滞,正要预判其的着点来路,出手拦截。
但谁想,这道气劲压根不是冲他来的,弧度诡异,几度闪烁之间快速无伦。
仅仅就是慢了这么一下,那蓝幽幽的真气就闪过去了,带着一阵柔光。
这柔,也不是单纯的柔,它也很亮。
其实,今儿天气很好,清朗和煦,在密密的林子里都能感觉到。
但真气的那点光,却比天光还亮似的,一水样的亮色,有几个瞬间,奇光溢散,就仿佛要把整片树林都淹没似的。
这光,一点儿也不暖,丁宁知道,这一缕真元极纯,这一缕气机不仅极冷极寒,更胜过冬夜飘雪。
寒风,凉光,透人心,冷人身。
但都比不上那缕气本身。
不管你将这缕气与什么东西相比,它都会更凛,都要更烈。
在丁宁一指遥遥点出,将将要打散它的时刻,这缕气又若有若无似的,好像有了生命,会逢凶避吉似的,更加灵动的闪现,叫人抓不到它的轨迹。
而且角度也是无比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游鱼赛过飞鸟度,这光搜得一下,竟是直直奔顾少棠处而去!
刷刷刷,缚她手腕的粗绳,悄无声息地,就这么断了,切口还光滑得紧了。
顾少棠一无所知,只觉得手腕上一松,麻绳尽丢下来了,她双臂一动,用力挥挥,活动筋骨,又揉揉手腕,心下已经知晓,这是有高人相助。
耳边又听到一把清凉凉的声音,“我要是不来,丁丁你还想怎么欺负人家姑娘家啊?”
“真是叫人不放心。是不是,定要时时看着你才好。”
丁宁一转身,就瞧见苏公子了。
小将军背着手后退了几步,又仰着下巴,又吹了几声口哨,道:“呦,贵人事忙,哪儿有功夫。是啥风把大贵人吹进林子来了。”
呦,竟调笑到苏楼主身上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松,很怎听上去很轻很细软,还有点甜。
尾音总是酥酥的,含有微微的暖意,悄然漫过碧枝春叶,浸入白土尘沙。
春风似锦,小河弯弯,明净的天空,深深的林,轻盈的微风,琉璃色的梦,缓缓飘荡到有诗有酒的远方。
丁宁就是这样的。
明明他发出的声音不大,说的也不急,有时的语调还很慵懒,显得没什么气势,但是里面就是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点儿也不会被外界的声音掩盖,任你如何干扰也没有用。
千金宝剑万金装,杯觞谈笑意气长。
而苏子期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公子这身形一动,总是如梦如幻,飘逸如流风回雪,叫人难看真切。
如此飘飘欲仙,自然高妙,竟能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与那草丛中的碎碎虫鸣,交汇在山水之间,便成了一幅极好的画。
顾少棠抬头,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她的便宜世兄来着。
他这人好看是好看,像静夜一样,宁静而美丽。
只是,公子看似舒朗,眼角眉梢,却总要带着些许的深沉,郁色难明,叫人心中一跳。
出於某种动物一般的直觉,顾少棠后退了一步,一时竟不敢搭话,就不着痕迹地用探究的眼光揪他。
她这世兄与那嘴巴“臭”的找抽男人儿,好像关系还挺好的,看着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