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生看着她这表情,心中惊觉,也是明白了。
不管年纪再大,再怎么变换……这都是一只实打实的狐狸精啊。
可从没有哪只狐狸精是好对付的,尤其还是合道境的狐狸精。
“行啦行啦,告诉你我刚刚在想什么。”
辛十四娘抱着他,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小声道:“刚刚我感觉你的心跳的好快,我想,你这是为我跳的吧。”
“自然是的。”
徐长生默然点头,却又再轻声补了句,“其实每次见你的时候,都会心跳的很快。”
话刚说完,徐长生就感觉自己嘴唇似乎接触到了两片冰凉柔软的东西,似还带着香味……
良久,在这辽州一处湖边山头,徐长生两人坐在顶端,看着山脚下那阴神境的男子,正泛舟游於湖泊。
他於湖船上看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徐长生怀中枕着辛十四娘。
“去把之前的帐都算算吧,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辛十四娘笑嘻嘻地说着,好像丝毫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但徐长生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报仇,报怨,但唯独没有报恩。
说明她这一路走来,没什么人给她恩情,又或是说,给了她恩情的人,都没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徐长生用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不等他开口,辛十四娘都已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
她笑着说道:“别急,留在这小世界里边的,都是些臭鱼烂虾,我自己能对付的。”
“真正的那些个狠角色,都去域外了,到时免不了要你帮我,毕竟谁让你……是我男人呢?”
“那就好,这次可得记着,不能再冒险了。”
“嗯,记着呢记着呢。”
小十四说着,头顶长出两只雪白的狐耳,轻轻晃了晃,“小十四可是很听话的噢。”
徐长生感受着这难得的静谧与祥和,他感受着小十四气息的同时,一身心力悄无声息地释放开去,很快,整座山头都被他的心力笼罩。
和神识不一样的是,这山上的万事万物,在他的心力面前,都好似换了个影。
人有喜怒哀乐,可这天地之间的什么没有?
徐长生“看”到了两只松鼠在树枝间前后相随,也“看”到了蜜蜂在被蜘蛛捕食时发出的绝望,更“看”到了山脚下那阴神境的真人,正在这山水之间,体悟他的剑意……
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可又好像什么都看见了。
这一刻,徐长生好像对他的赤子之心,有了一点明悟,有了一点理解。
何谓赤子。
徐长生觉得,一切祥和如往日,便是他的赤子,一如他所修剑意,所结剑心一般。
我以手中三尺剑,抚平天下不平事。
这也是徐长生的赤子。
所修剑道,至简,那么所走心路,亦是至简,根本无须这么复杂。
至於什么叫做祥和,什么叫做不平事……徐长生心中深处,隐隐有了个别的念头。
我心所向,即为祥和,我觉不平者,即为不平。
这一刻。
不过刹那间,徐长生只觉一层好似由来已久都在包裹着他的薄膜,被他捅破了。
刹那天地宽。
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徐长生只是刚从座山客那了解到心力第二层的赤子之心,他也从未想过,什么叫做赤子之心。
但这一刻,徐长生却是的的确确的感觉到。
他的心力突破到了第二境。
赤子之心。
守在徐长生身边的辛十四娘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眉眼露出欣喜。
“你这是……心力?”
“嗯。”
徐长生看着她,眨眨眼,好似在说,“怎么样,你的相公厉害吧?”
辛十四娘懒得搭理,坐直了身子。
“心力这东西,我也只是当年听人提起过,说是一种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掌握的……力。”
“没错,我就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徐长生不无骄傲。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了。”
……
与此同时。
海外一座孤岛上,无人知晓这这世间仅有的两个掌握了心力的人,座山客和钓鲸人此刻竟是相聚在一处。
“没想到,这剑臣小世界竟然还能出一个心力掌控者,而且还恰好与你有些关联。”
钓鲸人头上带着斗笠,斗笠下的面容晦涩不清,但细看去,却是发现,这好像就是一个寻常的平平无奇的钓鱼人。
连脸上的皮肤都被晒得黝黑。
“不然怎么叫做是缘分呢?”
座山客能在这师兄面前嘚瑟几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世间也极少有人知晓,在他们眼中,历来不和,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座山客和钓鲸人,会是师兄弟。
“真是后天才领悟的心力?”
钓鲸人忍不住再度问道。
“嗯,这点还是不会看走眼的。”
“那可就难得了。”
钓鲸人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没记错的话,我们心宫的开山祖师,便是后天才领悟的心力……或者说,心力其实就是他开创的。”
“其次的话,那位带着我们心宫脱离大世界的老祖,也是后天领悟的心力吧。”
“现在……呵呵。”
“你的运道的确是由来已久的比我好。”
钓鲸人笑着摇摇头,看向了远边云与海连接处的那条巨鲸。
“都还早着呢,一个只是入门级的心力掌控者……太难了,兴许终其一生都感悟不到什么叫做赤子之心,这样的人,在我们心宫也不是没有。”
座山客话音刚落,两人却是齐齐感知到了什么,相视一眼。
最后还是座山客主动开口,“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说着他自己倒主动打了个哈哈。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个想法。”
“哦?什么?”
“像我们这些天生下来就是掌握心力的人,其实与其说是我们掌握了心力,倒不如说我们走的是心力这条原本就有的道路。”
“而那些后天领悟心力的,他们才是的的确确掌握了心力。”
钓鲸人听完了座山客的言语,一时有些错愕,也有些苦笑,“或许吧。”
事已至此,都不可能再改变什么。
只是临走了,钓鲸人才忽地问道:“历经上千年了,你找到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