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摇头:“我没有看清,当时只有金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实际上,他依稀记得那个印记的模样,但他不想告诉其他人。他的半夏的记号,只要他一个人认得就好。
楼半夏摸摸自己的下巴:“难道,我又觉醒了新的力量?”
“有没有觉醒,你自己不应该最清楚吗?”听书将又长大了不少的方木抱到自己腿上,替他修饰着胳膊上的木刺。
楼半夏耸肩,她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她从那个鸟不拉屎的世界出来,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呢,更别提觉醒新的力量。不过她的筋脉倒是比先前强韧了许多,也拓宽了不少。等她完全恢复,修为应该会更上一个台阶。
萧煜对中秋发生的两件命案也颇有兴趣,便向楼半夏询问。楼半夏拍拍自己的脸,提起精神:“顾侍郎和顾林氏的案子不算太复杂,不过苏寺卿的那个案子看上去不太简单。到最后,我也没搞清楚凶手的作案动机。”
听楼半夏将两件案子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萧煜也有些惊诧。顾侍郎夫妻俩的案子他倒是猜到了一些,苏方正的那个案子的确出人意料。
“我还从苏付氏口中得知,苏方正的母亲苏老夫人中风也跟那位石英姨娘有些关系。”楼半夏歪着脖子靠在墙上,“我有些想不明白,石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苏付氏说得,石英杀她可能是因为嫉妒她受宠,杀了苏老夫人就真是狠毒了。还有她屋里其他的怨魂,这二十年来,石英究竟做了些什么?
萧煜微微蹙眉:“苏老夫人,并不是苏方正的亲生母亲,她只是苏方正父亲的续弦。”
“这样……”姽画眨眼,“这样石英就更没有理由对她下手了呀。苏老夫人是她的亲姑姑,她活着就是石英的依靠。苏老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她在苏府就真的是无依无靠了。再加上苏方正又不待见她,她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楼半夏同姽画想得差不多:“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爱情。”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楼半夏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脸,“我开玩笑的。”
中秋命案发生十日后,两件命案全部告破。顾侍郎与顾林氏之间曾经的伉俪情深、相敬如宾,都成了一个笑话,又是邻里街坊之间一桩令人唏嘘的谈资。至於另一件命案,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也是命案拖了十来天的原因。
石英在审问之下,老实交代了这二十年来她犯下的数十件案子。其中包括苏府的仆婢无故消失之谜、苏方正儿女痴傻之谜、美貌姨娘毁容之谜等等,甚至,早年间与苏方正争夺少卿之位却因为断腿断送了前程的大人,也是石英的手笔。
负责记录口供的主簿一边运笔如飞,一边背脊发凉。老话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最毒妇人心,绝不要轻易得罪女人……女人心狠起来,真是比蛇蠍还要可怕。
石英最终被判了凌冲处死。
被抓到了府衙大牢,石英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全然不见了那股疯狂阴狠的劲儿。即使在牢里,她却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模样。牢里的饭菜粗糙得很,石英却一口口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她碗里的不是掺杂着沙子的粗饭,而是珍馐美味。
石英很安静,不管隔壁牢房里的人怎么侮辱她,如何刺激她,她都挺着背脊坐在板床上,有时候闭着眼睛,有时候睁着眼睛,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每当衙差经过,她都会不着痕迹地看上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行刑那一日,天空很暗,像是又要下雨的样子,却终究没落下雨点。石英被绑在木桩上,身上一丝不挂,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石英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的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处於高处,让她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她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便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刑罚的来临。
楼半夏坐在距离刑场有一段距离的饭馆里,她是被无面女带到这里来的。
无面女站在窗边,白纸一般的面孔隐藏在红色的纸伞下:“为爱痴狂的女人,最是可怜,也最是可悲。”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苏方正吧。”楼半夏轻轻拨弄着红泥小炉中的木炭,“她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罪行,不会不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许我一开始也看错了,这个女人不是变态,她是个理智的疯子。”
石英从苏府被带入府衙之后,没有经过任何的严刑拷打,甚至都不需要苏府尹审问,她便将认下了自己所有的罪行,包括哪些还没有被发现的罪名。主簿会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苏方正也将知道她所做的一切。
虽然这些事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关联,但若是抽丝剥茧,便能隐约看到苏方正的身影。石英所害过的那些人,都是对苏方正有威胁的人,有些是已经造成了威胁,还有一些是潜在的威胁。
比如苏付氏,她本身是苏方正的小妾,虽然有时骄纵,却从来没有害苏方正的心思,也没有欺压过石英,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但她是付家的女儿,曾经她可能是苏方正的助力,但如今付家岌岌可危,圣上几乎是明着表示他看五大世家不爽,这时候,苏付氏的存在也许会对苏方正产生一些伤害——仕途受到影响,甚至可能会被圣上猜疑。
石英知道,苏方正很喜欢苏付氏,苏付氏也很喜欢苏方正,他们是真正的两情相悦,苏方正不可能会自己处置了苏付氏,所以,她帮他出手了。
苏付氏喜欢热闹,石英知道,中秋灯会那一天,苏付氏一定会去凑热闹。她精心准备了一件金丝袍子送给苏付氏。为了让苏付氏穿上它,她甚至花费了不少精力去打探苏付氏喜欢的款式和花样。
果然,苏付氏穿着她精心准备的衣服去了灯会。为了掩饰衣服上油脂的味道,苏付氏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只是熏香就上了五道。值得庆幸的是,她并不十分完美的计划成功了。虽然,她自己也暴露了,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到最后,她还有时间昨晚最后一件事——让苏老夫人中风。
无面女摩挲着伞柄:“苏老夫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已经快三十岁了,却毫无建树。这几年,苏老夫人一直在劝说苏方正把那个私生子接到苏府去。苏方正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一直没有孩子。这其中的猫腻,你也是知道的。”
“这么说来,石英倒是真的一心向着苏方正了。”楼半夏摇头,“可惜,她用的方式太过极端,不过,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行刑已经开始,凌冲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石英嘴里被塞进了一块湿布,即便疼得受不了也叫不出来。一开始围观的人群还交头接耳也,议论纷纷,有的人面色鄙夷,有的人激动兴奋,还有的人形容猥琐。但随着血肉一块块从石英身上被刮下,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