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无何有境,你如果忘记了一切,就无法在这里行进,一瞬间如过千百年,你为何不醒过来?”
“东皇啊东皇.......”
孤白道影没有动作,黄河神女的念头散去,那化作一滩黄泥,最后变成白泥消失在干坤内。
孤白的道影再度开始踏动步伐。
然而就在此时,那身上的白影化作碎片崩去,清秀的年轻道人踏在茫茫白世之中,转过去头,轻声呓语。
“多谢你来助我,虽是嘲笑,但亦是鞭策。”
“我早已醒来....不,我根本没有睡去。”
道人轻语。
“我是清静之身,我被梦祖传授了法,我怎么可能留恋在白世之中醒不过来呢?”
“该醒了,这个劫难,完全没有作用。”
李辟尘把话落下,声音朗朗。
一只手中提起笔来,李辟尘把那支笔在身上的阴阳袍上沾染了两下,随后在白世之中轻轻一划。
於是万紫千红突然出现在这方世界之内。
李辟尘笑了起来。
“白茫茫的世界终究太过寂寥,还是要有点色彩那才绚烂。”
笔墨落下,山海迭起;笔墨落下,人间如画。
五指一转,风雷齐来,两指一点,云雨朦胧。
那笔墨又转,把所有的山河众生都点上了名字。
“我是李辟尘。”
声音朗朗,带着笑意。
於是,光影倒转,九天玄女的身前,李辟尘化出身影,对她打个稽。
眉心中光华轮转,九天玄女微微眯眸,手中出现了那一副画卷,上面刻印着万千众生,山海绵绵。
白世不再是白世了。
她看了一眼那画卷,笑了笑。
那手中化出笔来,又在画卷上多描了几笔。
於是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玄女,一个是李辟尘。
玄女提着竹伞,山河内细水绵绵而去,见烟雨朦胧。
“原本白茫茫的世界被你弄的一塌糊涂。”
“不过,还挺好看的。”
李辟尘笑:“那不若前辈与我一并去画中一看?”
玄女言:“何看?”
二人言罢,忽化遁光入画卷,李辟尘化作一白衣少年,玄女为一黑衣少女,她提竹伞,行在烟雨之中,李辟尘却不答持任何遮蔽之物,轻身踏於细水之畔。
泥土柔软,碧草芬芳,青山俊朗,大瀑飞淌。
田边有农人耕作,披以斗笠,覆以蓑衣。
水边有渔夫收网,负以钓竿,身挂竹绫。
玄女看向李辟尘:“这是我的画卷,你把众生点上名讳,虽然有了绚烂光彩,但这是把他们从无忧之内化成苦难之身,你知道,这画卷之中本是无何有乡的一点云气所成,本是虚幻之境界啊。”
李辟尘答:“白茫茫千万里,孤影白影并肩而行,可不知自己是谁,懵懵懂懂,何来无忧之说?”
“所谓无忧,应当是有思之人才能说出的字,不曾有忧,何来无忧?”
玄女不答,走过泥土,叫住一个老农,道:
“你认为什么是苦,什么是乐呢?”
那老农乃是画中人,不认画中主,只是笑答:“我耕地时,辛苦而作是苦,我收获时,欣喜而作是为乐,同样都是劳作,先有苦才有乐。”
他话落下,玄女一愣。
有忧才有无忧,有苦才能说乐无苦。
无中如何生有?
只有有中生无。
二人行有六千里,看尽绿水青山。
於是,玄女颔而散,那一副画卷飘落,被李辟尘以双手托住。
空灵的声音响彻,依旧高渺。
.......
天本无情,故此无欲,可存世千古,见沧海桑田亦会有感。
九天玄女与黄河神女一般,都是一位“天”。
.......
“自看山河千年,也观海枯石烂。”
“烟尘四隐,红尘寂寥,今观后世之圣画下一图,细细看之,倒是心喜。”
“成天千万之年,足履青天之外,早忘却尘世光景。”
“如今再回,蓦然顿悟。”
“元来尘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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