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萧焕?」我看了看荧。
荧笑着点头:「是啊,我的袍子昨天晚上已经织好了,呆会儿换上就可以去杀他了,我最喜欢穿宽袖子的白衣服,其实如果把冰蚕衣织成窄袖子的话,早就能织好了,我不乐意。」
「不行,你们杀不了他的。」虽然不想给他们泼冷水,但我还是叹了口气说。
「别嘴硬了。」因为离得太近,幸懿雍的脸在我眼中彻底扭曲了:「你以为只用说说,那个男人就不会死了吗?」
我别开脸想避开她喷出的吐沫星子:「不是嘴硬,只是知道凭你们绝对杀不了他而已。对了,教你们个乖,和他交手看势头不对的话,不要硬拚,赶快逃命,他一般不会赶尽杀绝,会留一条生路给你们的。」
「哈,」幸懿雍揪着我的头发晃我的头:「皇后娘娘,你与其这么关心我们,还不如好好思量一下你的下场吧。」
「不外乎被你们杀了和被人救走两种了。」我笑着:「还有别的吗?」
「你真单纯啊,皇后娘娘,」幸懿雍这会儿笑得特别张狂:「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把你送到库莫尔的大军里做军妓的话会怎么样?你不觉得如此的话,大武萧氏的颜面真正要扫地了?大武的皇后竟然成了军妓,太宗皇帝在太庙里也要羞死了吧。」
「那也要你们有本事把先我运出紫禁城,这门外就有随行营的人马,你觉得你们做得到?」我冷笑了一声。
「我们商量好了,能做到的啊。」荧在一边笑着说,然后对按着我的黑衣人说:「只要有小常在,带你逃出紫禁城很容易的。」
「嗯,可以吧。」我身后的那个人答应,他的声音很低沉,听得出年纪已经不小,却奇异的有种天生的清雅,每一句话里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其实我刚想到,如果用你的傀儡香控制这个女人,让她去杀你哥哥,是不是更好些?」
「真的?」荧听了后思考:「的确更省力,胜算似乎也更大些。」
「不行的,萧焕知道我随身带剑,他一直防范着我,不可能成功的。」我又冷笑了一声。
「噢?我好像听说过,萧氏朱雀支传人的佩剑叫王风,是把无敌天下的帝王之剑,而能够杀了王风主人的就只有薄情之剑杨柳风,你的剑不就是杨柳风吗?」那个人悠然说着。
「那也要看这剑是拿在谁手上。」我冷冷的说。
「好,咱们就这么干。」那个人并不听我说话,笑着说:「小荧,开始对她施香吧。」
荧似乎很听那个人的话,点头哦了一声,就去掏衣袋。
「等等。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这个女人送去女真人那里做军妓?」幸懿雍放开我站起来和荧争辩。
「你这个女人真麻烦,」荧不太高兴的皱了皱眉:「刚才说那么多废话我都没理你,怪不得我哥哥不喜欢你。你再不让开我就连你一起施香了。」
「你……你说什么……」幸懿雍一下子红了脸,有点结巴。
趁这空隙,我瞥了瞥一直站在殿脚默不作声的那个人影,一肘击在抓着我的那人的肋骨上,然后抢起地上的杨柳风,一剑刺向那个人:「娇妍,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这样对我?」
那个一直捂着脸的人果然就是娇妍,她慌乱的拔出自己的佩剑挡开我的长剑,说:「不是……皇后娘娘……」
「我要杀你这个小贱人!」我喝斥着又递出一剑,娇妍的剑术本来就不高,这时更是泪眼朦胧的持剑愣在那里。那边的三个人似乎不愿插手这桩主仆恩怨,都负手看着。
杨柳风刺到娇妍咽喉,我突然扯去凝在剑身上的劲力,软剑弯弯的垂下,我抛开杨柳风抓住娇妍的剑狠狠刺进自己肩头。
幸懿雍和娇妍同时惊呼出声。
抓着剑,我冷笑了一声:「我是想过有一天要杀了萧焕,可是我不想让你们像操纵木偶一样操纵着我去杀他,就算要杀他,也要我亲手去杀!」
「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会这样做。」那个人笑着走进我,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那是张惨白的彷佛鬼一样的脸,他虽然笑着,但是那张脸却像在哭:「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福气还是别的。」
「这你管不着。」我冷笑着,不过我的确不是那种意志坚强的人,血顺着剑锋一滴滴的滴在地上,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皇后娘娘……我不愿的……师父不让我去通知你……皇后娘娘……」娇妍抓着剑不知道该松还是该拔,痛哭着叫我。
我向她笑了笑:「我明白了,我没怪你,还有,别恨萧焕了,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很多时候,他也没办法。」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虚荣贪心的女人,你怎么能为他做到这样?」幸懿雍突然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几乎是嘶吼着说。
我从她含满泪水的眼睛里看到了深重的绝望,那是种濒临癫狂的绝望,是曾经希望过,所以才会绝望吗?
她这么恨我,是因为爱着萧焕吧,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爱上,然后不知不觉的为他变得疯狂。
今天早上醒来时充塞身体的那种安宁的温暖还残留在脑中,这是为萧焕做的么?
不对,我只是没有勇气去终结一切而已。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盖在我的鼻子上,香气彷佛甜梦,瞬间捕获了心智。
最后残留在意识里的,是娇妍的呼喊:「皇后娘娘……」
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了,也许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是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