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没有脸红害羞?这么坦然地说现在就开始?我的脸一下热了起来,清咳一声:「现在不开始,先得让你吃点东西。」说着眨眨眼睛看他:「我说,你身子这么弱,不会中途昏倒吧?我会尴尬的。」
他咳嗽着轻笑起来:「我尽力。」
尽力?这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吗?我脸上越来越热,不行了,不是我提出来的要做爱吗?怎么让他淡淡两句话就把先机占尽了?弄得现在我才是手足无措的那个?
冷静,冷静!我偷偷的深吸口气,笑脸灿烂:「既然阁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敢再想着用言语挑逗他,赶快把粥碗移到他面前:「吃些粥吧。」
他微皱了皱眉头,看到眼前是煮的很烂的清粥,就笑了笑:「谢了,不用。」
「除了药,你已经两三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吧?」我火气有些上来,皱了皱眉:「白天马车颠簸,吃了怕再吐出来,晚上总该吃点吧?」
他咳嗽一声,笑着点了点头:「烦劳。」
我松了口气,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放到唇边试试,觉得温度适中了,才送到他嘴边:「慢慢的咽,不要勉强,真的吃不下去了一定要说。」
他点点头,压住咳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粥,这么一勺,足足用了十几口才全部咽下。
我用手帕抆抆他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再舀一勺吹凉送过去:「还可以吃吗?」
他笑着点了点头,再把这一勺也慢慢吃下。
这么吃了小半碗粥,他摇头示意不再要。
我把碗放下,替他抆着额头的汗,心里有些高兴,话就多了起来:「怎么样?还适口吗?你想吃什么?就是这样的白粥?或者加点莲子、银耳、瘦肉、百合什么的?还是小米粥、玉米糊?食料都有的,我别的不会做,煮粥还是挺简单,锅一刷,把水和东西丢进去煮就行了。」
他愣了愣,抬头看我:「这粥是你煮的?」
我习惯的想掩饰说其实我煮了一大锅,分给了好多人,张开口的时候却突然笑了笑:「是啊,我煮的,守在火炉边看了多半个时辰呢,怎么样,还入得口吧?」
他轻轻笑笑,点头:「谢谢。」
我在他面颊上轻吻一下,站起来笑:「不要这么客气嘛,马上连那种事都要做了,还这么客气,就跟我们多生分似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端起碗出门。
在外面端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和抆身布进去,把水盆放下,看着他笑了笑:「脱衣服吧,你自己脱还是我脱?」
他愣一愣,轻摇了摇头,很快自己动手开始解衣服,边解边垂下睫毛,脸上还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忍住笑,把白色的棉布浸泡在热水中烫透,捞起来拧到半干,然后从脖子起,一点点地替他抹身,边抹边想到这一路上不能沐浴,不知道天天是谁帮他抆身的,就问:「前几天都是谁替你抆身子的?」
他别开头,声音低低的:「是石岩。」
「噢,」我牙根痒痒的应一声:「石岩是从你很小,还没登基的时候就跟着你了吧?」
他点头:「石岩是父亲派来陪我练武的伴当,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恶狠狠的拧抆身布,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石岩才是最大的情敌,什么杜听馨,苏倩,哪里有石岩和他从小耳鬓厮磨,朝夕不离的感情来的深厚?
我一仰头:「没关系,从此往后你就不需要他了,我绝对不会再让别人碰你身子。」
他一愣:「什么?」
我一抬头,在他嘴唇上吻一下:「记住就好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一边看他垂下眼睛,脸上又开始变红,一边偷笑着:「我说,除了我之外,你还没有别的女人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声音很低:「为什么这么说?」
「突然这么以为,哪里有情场老手一被女人吻就脸红的?」我笑:「想一想在紫禁城的时候,除了杜听馨和武昭仪,你都没有招过别的嫔妃侍寝,杜听馨是没有了,武昭仪吧,」我耸耸肩:「她出宫两个月后,就嫁人了,临成亲前,专门写了封信给我,告诉我说她还是处子之身。」
他淡笑了笑:「怜茗是个好姑娘,我如果要了她,只会误了她的终身。」
我「噢」一声:「那么跟我,就不怕误了我的终身?」
他提起一口气,猛地咳嗽了两声:「对……不住。」
我拍拍他的背,笑:「别这么在意,我对贞操看得不重的,真觉得对不住我了,马上就好好还吧。」
边说话,边细细的替他抹身子,抹完了,我站起来啧啧两声:「这么漂亮的身子,鼻血都快要流出来了,我眼光真是不错。」
灯光下他的皮肤很光洁,身体堪称完美,除了胸前的两个伤疤,狰狞而细长的一条,是我刺中他那一剑,圆圆的铜钱一样,还有新生肌肤的微红,是我打中他那一枪。
身子压下来,吻住他的额头:「觉得对不住了,就拿这个漂亮的身体好好偿还吧。」
说着拉过一床狐裘把他赤裸的身子盖了,再端起水盆走到车门,从皮帘内露出两只胳膊,一个头,叫了一声:「石岩?」
果然很快,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石岩就站在了车前,低头不看我。
我把手中的水盆塞给他:「把水倒了。」
他接过铜盆,用力的握住盆沿,指节发白。
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我放缓了声音:「挺可惜的,他真的不喜欢男人,别再想着他了。」
石岩惊异的抬头,一贯平板的脸上有着深深的震动。
我又向他笑笑,缩回车里。
宽衣解带,干脆的把身上的衣服脱光,扑到他身上,鼻尖轻轻的,自他的胸膛向上,一路点过他的锁骨、喉结,下巴,颌骨,最后停在他的耳垂边,无声的笑了:「我鼻子有点凉吧。」
他微微的点头,手臂搂住我的腰。
我轻吸一口气:「我们开始吧?」
他再次点头,轻轻的,怕惊碎了什么一样。
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背,他的胸口隐隐的,是淡漠的温暖。
再也不冲疑了,我抬头,压住他的嘴唇,舌与舌交融在一起,呼吸慢慢稀薄,心脏鼓噪似的跳动,每跳一下,好像就要冲出胸腔。
手疯了似的移过他的胸膛,一路向下。
手腕被他捉住,他的眼睛盖了过来,蒙着薄雾的深瞳之下,有着星夜一般的灿烂,占满整个视野。
身体被慢慢放平,他微凉的指尖点过脖颈,轻轻下移,披散的长发铺洒在我肩头。
他的手臂搂着我的腰,轻吻顺着我的脖子点下去,细碎的阳光一样的,触碰下来,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停了有那么一刻,我抱住他的身子,笑了笑,声音里彷佛点了火,有些嘶哑:「累了么?」
他没有说话,我抱紧他的身子,把下巴放在他被汗水濡湿的肩膀上,笑了笑:「累了就不做吧,不做,就这么抱着就可以了。」
他依然没有说话,像是有些冲疑的,把手指插进我的头发中,把我的头轻轻揽在怀里。
眼角突然湿润起来了,我把手臂收紧,搂住他的脖子,每一次和他拥抱,我都会颤抖,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身体就开始颤抖了,如同是灵魂也在颤抖。
我是那么害怕失去他吧,无论哪一次,都那么害怕。
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脸颊下的伤疤依然是那么硌肉,我轻轻的笑了,抬起头用手过一旁的裘被,把他和我都盖起来,然后把身子尽力往他怀抱里缩,声音是自得的:「我们就这么抱着睡吧。」
他还是沉默的,隔了很久,昏暗的灯光里,终於传来他的轻应:「嗯。」
我笑了,合上眼睛,这一刻,除了他和我呼吸声,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静的,连车外一直飘落的大雪,都没有一点声息,只有怀抱中稀薄的温暖,在一点一点扩大,慢慢的围住身心,充盈这片寂静的空间,大到无限。
这一隅寂静雪夜,能不能够持续的再久一点。
慢慢的在他的臂弯里睁开眼睛,慢慢的从温暖的狐裘中探出头,在他紧闭的眼睛上吻一下,他微蹙了蹙眉,依旧沉睡。
昨夜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已经像是累极了,一直睡得很沉——那么沉了却还知道把手臂伸出来给我枕。
顶着狐裘一点点地爬到车门,门外真是安静,从皮帘里钻出一个脑袋,雪花凉凉的落在鼻尖上,触目所及,是茫茫无边的雪野,一直延伸到天际。
没有一个人,除了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和骏马啃食草料的声音之外,空旷无人的雪原中一片宁静。
我们不是那个城镇的驿站外,也不是在赶往博格达峰的路上,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在昨天晚上拜托苏倩,让她在萧焕睡熟之后,带上充足的食物和喂马匹用的草料,把我们连车送到戈壁滩的最深处。
不断飘落的雪花可以最好的消灭踪迹,到现在为止,我们沿途留下的车辙已经消失无踪,沙漠是最好的藏身地点,即便是最厉害的追踪高手,也难以在如此广阔的戈壁上找到我们,而在沙漠中生存最必须的水源问题,因为满地的积雪恰巧就可以轻易解决。
苏倩他们将用另一辆马车伪装成萧焕还在的样子,继续向博格达峰进发,吸引所有的攻击,而我和萧焕,将安逸的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直到大雪停止,水源消失。
我扬起嘴唇,无声的笑了,很久很久呢,只要雪不停,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几天几夜,好几十个时辰,无数个瞬间,很久很久。
身后传来窸簌的声音,萧焕好像终於醒了,他来到门口,伸手想掀皮帘:「这么静,还没有出发么?」
我不回头,霸道的把他的手按回去:「外面凉,不准出来。」
他突然有些明白,再次伸过手来:「苍苍,这不是在驿站外,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接着把他的手摁回去:「说了外面凉,不准出来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男宠,你还欠了我一次做爱呢,不准有意见!」
我扬起头,看着漫天寂静零落的飞雪,忽然笑了:「萧大哥,你说为什么这么凉的雪花,这么静静的飘着,你却会觉得它很温柔,就像是从天空中撒落下来的温柔,又多,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