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觉察到了属下的紧张,他终於又笑了起来:“有那个人在,那丫头还不至於保不住命。”
那侍从这才释然,抱了拳,领命而去。
随意的把手中的黑子抛入棋局中,一身褐衣的中年人也抬步离开了凉亭。
北方的秋天,寒意渐渐重了,这湖边的小亭里也已经坐不久人了。
这两天跟着萧焕在杭州城里乱晃,苍苍只是觉得,天开始冷了,但是她没有料到会冷到这种地步——她现在正浑身湿淋淋的裹着条毯子蹲在客栈里的床上,一边打喷嚏,一边承受着毛毯揉在自己头发上的感觉。
萧焕站在床前,毫不客气的用毛毯将她的头拨弄的前后左右不停摇晃,他身上也比苍苍好不了多少,一身青衫都湿透了,脸上还挂着没来及抆拭的水珠。
苍苍闷闷的抱着下巴,任萧焕拨弄她的头发,说起来,她不过就是在和萧焕一起游湖的时候,看到有人溺水,然后连想也不想的就纵身跳下去救人,结果没想到湖水太凉,她刚跳下去脚就抽了筋,最后人没救到,自己也淹了个够呛,还是萧焕跳下水把她和那个溺水的人一起救上了岸。
“对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苍苍终於小声嘟囔出来。
萧焕停下给她抆着头发的手,低头从毛毯的缝隙里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的:“为什么道歉?我又没有怪你。”
“那干什么脸色那么难看。”苍苍依旧小声嘟囔,萧焕的手已经又开始动了,她的视线又开始随着那双手的拨弄晃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游泳!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的!我掉进水里的时候,想这次真完了,小命八成是要玩儿完了,然后就抓到你的胳膊了,唉,你是怎么把我弄上岸的?我就觉得下面轻飘飘的,接着就到岸上了,那会儿我还以为你也会武功的呢……”
“你以为的还真不少呢。”萧焕是叹着气说这句话的,语气也还淡淡的,听不出有怒气。
不过相处了两天,苍苍也知道了他绝不肯在语气中透露情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也就那天从盐帮总堂赎她出来和现在两次,偷偷吐了吐舌头:“还是生气了……还说没怪我……”
“没说你救人不好,”萧焕又叹了口气,终於开口解释:“只是就算急着救人,也不用这么莽撞,你如果肯在下水前稍稍活动一下手脚,那位刚掉到水里的姑娘也不会就此淹死,你的腿也不会在水里抽筋,我也就不用下水把你们两个都救上了。”他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把毛毯盖在苍苍头上:“替换的衣服还没有送过来,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吧,要不然真会伤风感冒。”
苍苍乖乖的听训,“噢”了一声去解衣带,偷偷瞥了瞥萧焕。
他沾着水滴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湿透的黑发从发髻中散出来了一些,落下来半遮着眼睛,不知道是床前的光线还是水滴的原因,苍苍居然觉得他的肌肤像是透明的,心跳狠狠的快了几下,咽了口吐沫:“你光顾着管我,不把湿衣服也脱下来吗?你身体不是不好?你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那么我们一起脱?”萧焕脸上总算有了丝笑意,淡淡反问。
苍苍一愣,还没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眼前的床帏就落了下来,萧焕的声音从帏帐后传来:“脱下来的湿衣服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吧,待会儿我会把替换的衣服也放在凳子上的,你自己取。”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苍苍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这才想起:对於未婚的男女来说,这叫避嫌。
“嘁,什么一起脱?谁想看你脱衣服的样子!”苍苍愤愤不平嘟囔完,眼前立刻闪出他半垂着睫毛、头发湿湿的站在自己床前的样子,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眼睛就眯了起来。
那家伙把湿衣服穿了那么久,不会就感冒发烧了吧?烧得双颊通红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到时候看他还神气什么?到时候她不但要看他的窝囊样子,还要把被子掀开痛痛快快的看光他只穿中衣的样子。还不给她看?有什么稀罕的?
越想越得意,苍苍哈哈的就笑出了声,裹着毯子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