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阴着脸打量他苍白的脸色,徐来皱了皱眉:“这就是你已经无碍的旧疾?”
“嗯,”萧焕也老老实实的承认:“多管了些闲事,不小心就发作了。”
徐来还是皱着眉:“你到底是哪儿的毛病?”
“心肺间有寒毒。”随口答了,萧焕想想,又补上一句,“可能别的地方也不大好。”
给他不甚在意的态度气得不轻,徐来恨不得把他扔到地上去:“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信你没事我真是傻子!你这样子,还用得着别人来杀你?你是神医,快给自己开几贴药来吃!”
然后徐来就发现,和他浴血杀敌时,都没有动摇过那怕一丁点儿的淡然神色瞬间变了,萧焕的脸色像是更坏了,勉强笑笑:“没关系,不用,熬一熬就好……”
徐来默不作声的注视着他,忽然用空闲的那只手摸着下巴:“你怕吃药?”
猛然间被说中心事,萧焕按住胸口低头:“咳咳……”
潇洒不羁的灵碧教光明圣堂堂主“哈哈”大笑了起来,是许久没有过的真正欢畅:“一个大夫,居然怕吃药……天哪……真的会有怕吃药的大夫……”
蹙了眉看他笑得前仰后合,萧焕流露出片刻难得的沮丧:“懂医术就不能怕苦么……”
天色渐渐晚了,路过的农舍中开始有炊烟冒出,从田地里归来的农夫牵着水牛,扛着犁头,走在收割完毕的稻田间。暮色染黄了人和牛的身影,田野桑陌仿佛一幅画。
托着腮帮子看水牛从身旁悠然错过,苍苍终於第三次回头向和自己同骑一匹马的那人要求:“我腿酸了,我们换位。”
第三次的,黑衣的年轻人心情极好似的懒懒摇头:“不换。”
咬牙切齿的狠狠剜他一眼,按着几乎没有知觉的酸楚大腿,苍苍索性趴在马头上,连抱怨都没了力气:“你是恶鬼……”
她身后那个“恶鬼”摸着下巴,兀自得意地赶马前行:“随你怎么说好了……”
苍苍忍不住翻个白眼,不去理他。
自从在庐州城外遇到这个人之后,虽然走的也不快,但是不停一刻的赶路,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吧?
苍苍到现在还拿不准这个笑容疏懒的年轻人究竟是敌是友,在庐州城外见到之后,这个年轻人就“胁迫”了她,强硬的要求她要跟他同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武功悬殊,料定她不敢放肆,他倒是一指外力也没有强加给她,连拦住她逃跑去路,也从来不用剑柄,而用手臂。
随着马匹的颠簸,身后年轻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摩抆着苍苍的后背,有着不同於那个人的温热触感。
因为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苍苍也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些恍然的想起,和萧焕同行的时候,即使是有同乘一匹马的情况发生,他也会尽量小心的避讳着两个人身体上的接触。
第一次注意到呢,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即使他初次见面就坦诚地告诉她自己真正的身份,即使他对她的主动接近从不拒绝,但是却依然有些什么,是她所不了解的。
那个总是淡淡的微笑着的人,身上带着她所不知道的大片空白,温柔的陪伴在她身边,接着,无声的消失不见。
眼前仿佛出现了他明亮幽深的双瞳,永远含着笑意的嘴角,和鼻翼下淡淡的阴影。
怎么会凭空的就把一个人的样子想象的这么清楚?
苍苍突然开始强烈的希望,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淡淡的笑着站在不远处,一张开手臂,就可以抱住那具体温微凉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么的想呢?只不过,才离开了几个时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