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见场中还是毫无动静,赫连明河就有些不耐烦,他与汝南王是各取所需,并无上下尊卑之别,当下便开口道:“我说病秧子,差不多就行了,不就是吃了顿好的么,回头一个人再偷着乐罢。这么多人在此,可不是要等你消化完看你屙屎的!没瞧见宫里来的这位还饿着吗?”
这话说的着实太糙,一时间人人侧目。
尤其是杨焰婵,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眼中已现了一丝怒色。
他趋步上前,向汝南王行了一礼,轻声道:“殿下,奴婢今日不请自来,只因这羊泉子与一件宫中旧案有关,身上更练有一门干系极大的魔功,这才不得不厚颜登门,向殿下讨要此人的屍身。”
汝南王的目光在杨焰婵的蟒袍上流连,眉头皱起复又舒展,摆摆手,笑道:“前些日子就听说杨总管受上命执掌御马监,不想竟得父皇如此看重,还被御赐了蟒袍?管家,为何孤王竟不知晓此事?王府可曾送上贺礼?”
最后两句问话,却是对老管家说的。
侍立一旁的老管家连忙躬身,告罪道:“老奴亦是不知,且未经王爷允准,亦不敢擅自与大内宫人私相授受,失职之罪,愿领家法!”
杨焰婵听了,当即轻笑道:“殿下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刑余之人、陛下家奴而已,怎敢劳动殿下以堂堂亲王之尊垂念下顾?这身蟒袍,是陛下才赏的,给宫中奴婢们的尊荣而已,并未行文明诏天下,老管家无从得知,又何罪之有?真要说起来,总归是奴婢久不来府上请安的缘故,还须请殿下恕罪才是!”
姬天养哈哈一笑:“杨总管言重了。”
他向场中一指:“不想此人狂悖不肖至此,竟还惊动了杨总管,这却是本王失察了,杨总管且自便,孤王概不干涉。”
杨焰婵闻言又行了一礼:“多谢殿下体恤!”
冷不丁却听赫连明河传音道:“啧啧,再磨磨蹭蹭的,当心屎都吃不着热乎的。”
杨焰婵眉毛一跳,毫不客气地传音回去:“或早或晚,少主也难免要从秃鹫口中走上一遭,又何必急於一时?”
他眸子中忽地多了几分赤意,猛地一挥袍袖,展开的袖口上,金纹青蟒鲜艳亮丽、栩栩如生。
杨焰婵顺势一爪探出,但见指甲殷红如血,裹挟着一股阴风,径直抓向羊泉子。
“且慢!”
公西小白后发先至,拦在杨焰婵身前,猛地一拳击出。
这一拳直来直去、平凡无奇,然而力道极为雄浑,甫一出手,便仿佛北方原野上冬日之风,凶猛霸道、无可阻挡,将杨焰婵爪间的那股子阴冷之气尽数冲散。
杨焰婵将蟒袖向回一甩,挡住肆虐的拳风,血色的指甲再次隐没於袖中。
公西小白也不为已甚,一拳建功就再无后招,反而主动后退一步,笑道:“一来宗师死斗尚未结束,还请杨总管稍候,再者,羊泉子似无后人亲眷,他的屍身,当由刘都统处置,杨总管不告而取,总归是不妥。”
杨焰婵低头整理好蟒袖,才要说话,忽有所觉,抬眼望去,恰见刘屠狗正将扛在肩上的羊泉子两臂轻轻放下。
只听刘二爷笑道:“是哪个要动二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