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雉恍然,不由得失笑道:“这倒也是,鲁绝哀那等霸道人,怎能容得下门前有豪杰人物碍眼?”
她仔细想了想,忽道:“我想起个人来,就是不知你敢不敢用。”
谈到正事,姬雉也不卖关子,接着道:“原甘州牧、现天水郡守郑夔之子郑殊道,不知兰陵可知道么?”
姬天行听了便是一愣,万没想到姬雉会提及此人。
就听姬雉解释道:“此人出身不低,其父扎根不远处的甘州,自己又背靠西湖剑宫,有着宗师修为,在江湖上名声不小。此外,此人颇有谋略智计,於战场上促成敖莽与公西氏结盟,平息了甘州乱局。”
“郑殊道此举无疑给梁腾保留了一丝颜面,无论这位新任的青州将军心里再怎么羞恼,面子上也要承情,更别提此人跟公西氏、鹿氏这些地方大名也都能说得上话了。”
姬天行暗自思量,也觉郑殊道可堪一用,只是这人是姬雉举荐,他心中难免存疑,当下笑道:“皇姐这是在消遣我,既然如此,你与敖莽合作即可,哪里用得着臣弟?”
“怎么,便连你一个亲王也对敖莽心存忌惮?”
姬雉先笑问了一句,随即似是醒悟,瞪眼道:“你是怕我和敖莽暗中联手把你架空?堂堂一个亲王,竟连这点底气和手段也无,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恐怕会后悔把西南交在你手上!郑殊道此人毕竟是名门子弟、最知道分寸,即便答应此事,多半也只是做个招牌、顺带得些好处罢了,你指派那个薛渭臣为副,实际总揽事务就是了。”
姬天行连忙讨饶:“皇姐息怒,臣弟只是不敢小觑天下英雄罢了。再者那郑殊道如此人才,听说敖相曾以一柄稀世古剑相赠,自然是极看重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未等姬天行说完,姬雉已是面露讥讽之色,嗤笑道:“说到底,还是你觉得与郑殊道非亲非故,不敢骤然以心腹之事相托罢了,只是你要明白,这天下哪儿来得那么多心腹,还不是因利而聚、无利则散吗?郑殊道与公西小白战场相逢,所谓结盟,实属临时起意,事前又何曾得到过敖莽的允许,还不是因为对自家有利,这位权相事后才不曾计较此节?”
姬雉侃侃而谈,将其中利害剖析得清清楚楚:“一来郑殊道并未卖身为奴,还算不得敖莽的私人, 你是姬室亲王,如何用不得此人?二来敖莽何等人,又岂会在意这个,若能因此搭上我和你的线,他高兴还来不及。三来那郑氏父子最是长袖善舞……”
就见这位长公主殿下促狭一笑,笃定道:“皇姐跟你打个赌,最冲明日,郑疏道就会去拜见你,没准此时已经去了,只是你来我这里,不在府中而已。他见你要说什么,本宫大致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表表忠心,替他那个摧破天门第二峰的师兄开脱一二,再就治理水患、复兴商贸等事建言献策,总之就是要让你看到他的才能和郑家可堪利用之处罢了。”
姬雉说罢,见姬天行神态恭敬、听得也极是仔细,虽明知其中有做戏的成分,心中仍是颇为受用,稍稍犹豫,又开口道:“你如今也是亲王了,如何用人、如何行事,本无需本宫多言,只是有一点,你还要向汝南多学学才是,那便是既享王爵,便要有王者之胸怀魄力。”
“不要怕得罪人,不要想着各方讨好,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能在西南控制住局面,父皇都会满意,有些事便也不是没有希望。退一万步来讲,区区数州之地,就是要让你尽情施展的,都糜烂了又能如何,父皇自然会给你兜底。”
姬天行终於心悦诚服,由衷地道:“皇姐所言振聋发聩,臣弟获益良多。”
姬雉摆摆手,笑道:“别给我灌这迷魂汤。对了,你刚才提起青州,巧了,待会儿俞达要来。”
姬天行闻言讶异,就要起身告辞,姬雉却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回避,正好在此给我和俞达做个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