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
楚云秋道:“末学不敢说前辈的说法不对,但前辈应该知道,雪姑娘本是好人家女儿,只因乃兄“玉面剑客”薛空群为“扬州八怪”受人逼迫所掳,故不避风险,不惜身入风尘,千里寻兄,来探究竟。”
“雪姑娘是一弱女子,能有这种愧煞须眉的意志与胆识,我辈只该敬佩,只该许为奇女子,而不该以本不算什么的鬻歌生涯见辱,前辈以为然否?”
傅天翔干咳了一声,道:“少侠确知她在扬州只是鬻歌?”
他的意思很明显,谁都听得懂!
楚云秋道:“朱学确信是这样。”
傅天翔冲疑了一下道:“少侠,不是傅天翔出言无信,也不是傅天翔信不过少侠,实在是……唉:传家虽不敢自问武林大家,但几代以来也在武林中薄有名声,倘若我容一风尘女子进门……”
楚云秋眉一扬,道:“恕末学无状,朱学所以交令郎这个朋友,交的是现在的他,不是以前的他,令郎以前是怎么样的人,怎么样个名声,如子莫若父,前辈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令郎现在在前辈的跟前,请前辈看看他现在是个怎么样的人?令郎何以有所改变?雪姑娘应届渡化之首功,休说雪姑娘算不得风尘女子,即使她是个青楼妓女,自古侠女出风尘,就冲着她渡化令郎,使得前辈传家有人,傅家家道不衰,前辈仰能不愧、俯能不怍这一点,前辈也应该以八抬大轿接她进门,言尽於此,留去取舍还在前辈,告辞。”楚云秋一抱拳,转身要走。
“大胆后生,站住!”那站在椅后的两名老者扬声大喝,闪身要动。
傅天翔沈喝道:“大胆的是你们俩,后站。”
他喝住两名青衣老者之后,说道:“少侠请留一步。”
楚云秋停步回身道:“前辈还有什么见教?”
傅天翔道:“傅天翔要谢谢少侠不吝指教,当头棒喝退我冥顽,使得我免於铸成大错,遗恨终生,敬遵少侠所谕,回到金陵之后,当以八抬大轿,去接雪姑娘到传家来的……”
傅怡红砰然一声跪倒在傅天翔面前,他激动得颤声叫道:“爹……”
傅天翔怔了一怔:旋即也一阵激动,叫道:“好!好!好!我一向怪你连我这个爹都不放在眼里,今天为个媳妇你却给我下了跪,没出息,要谢你该谢江少侠……”
傅怡红挪身就要转过去,楚云秋忙避了开去,道:“傅公子,要谢你该谢雪姑娘,不是她你没有今天,还是留着到时候跪新人吧!”
傅怡红玉面一红,低下了头。
傅天翔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变了,知道什么叫害臊了,起来吧!起来吧!”傅怡红窘迫地站了起来。
傅天翔一敛笑容,望着楚云秋道:“少侠,雪姑娘主婢在外头住着,我不放心,这就连夜赶回金陵去接她,敢请少侠到舍下盘桓两天……”
傅瓢红美目一亮,刚要说话,楚云秋那儿已然说道:“多谢前辈,朱学还有别的事,好意只有心领,还是等异口再到金陵去拜望吧!”
傅天翔微一点头道:“那也好……”
傅瓢红道:“爹……”
傅天翔一摆手道:“不许插嘴,别让江少侠笑我没家教。”一顿又按着说道:“我知道江少侠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既是如此,我不敢强邀,不过传家忝为武林一脉,若是自顾门前雪未免说不过去,我想把小女留下让她为传家尽点心力,请少侠多照顾,并带领她历练一番,不情之请,远望少侠勉为其难。”
楚云秋作梦也没有想到傅天翔会有这么一番话,一怔,道:“这个…”
傅飘红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正自心焦,闻言也一怔,娇靥上旋即泛起一阵激动跟一片酡红,她喜得叫了声:“爹”傅天翔一瞪眼,沉声地说道:“叫你别插嘴,你怎么偏不听,好好的跟着江大哥见识见识,别老待在家里一天到晚娇生惯养的,这趟在外头你要是没学点什么,就别回去见我,听见了没有!”
傅飘红感激地望了一望乃父一眼,螓首半垂,心服口服地低低应了一声:“是的,爹爹。”
傅天翔转望楚云秋,一抱拳道:“给少侠添麻烦、添累赘了,容我后谢,就此别过,他日事了,但望少侠赴金陵一叙。”
他可是说走就走的,话落,迈步往外行去,那两名青衣老者跟了出去。
傅怡红伸手抓住了楚云秋的手,道:“江兄,我什么都不说,事了后请一定到金陵来,我跟艳芳等江兄来了之后再成亲,请保重,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