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贺坤摸着黑慢吞吞地在屋子里换衣服,外面司机林叔已经等了很久了,於贺坤从来不是个不守时的人,今晚却不太想去。
他真的不想去,高领毛衣能够遮住他过於清瘦的身上,却遮不住他越发棱角分明的轮廓,眼下沉淀着一种浅青色,他现在不是睡不着,只是睡不稳。
灰色调的西装,仔仔细细地扣好,手腕上戴着那对玻璃袖扣,於贺坤站在镜子面前检查自己,恍然间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好久都没有自己照镜子了,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有些……阴沉。
於贺坤从前从来不觉得这两个字能和他挂上钩,他尝试着牵了牵嘴角,僵硬难堪,不如不笑。
索性转头不再看了,径直下楼。
酒会到底还是晚了,他出门的时间不晚,是半路上让林叔在江边停了会,他下去吹了会风。
初春的夜里还很凉,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吹出了一点不自然的红晕,倒是让他在进入酒会的时候,显出了一点活气。
没人责怪他晚到,只有霍皎月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试图上前搭话,於贺坤的视线却只是在她身上轻轻一顿,迅速挪开了视线。
他不敢看她。
不想来的原因,合作不出现堪称无理的做法,都是因为他不敢见霍皎月。
於贺坤已经竭尽全力不通过霍皎月的这张脸去想起另一个人,但还是无法控制,他甚至不敢跟霍皎月若无其事地寒暄,怕他自己会失态,那就太难看了。
他到现在才知道,替身?太可笑了。
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是无法通过另一个人去解什么相思之苦,那简直像是用刀在心头割肉,钝钝的疼。
要是这个人是个得不到的,那必然更不能找什么替身,因为你甚至不敢去看所谓替身的脸。
於贺坤苦笑了一声,有意识地躲避霍皎月,可霍皎月到底还是和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的,这次霍家还多亏了於贺坤的出手相助,霍皎月很感谢他,也很担心他,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太糟糕了。
“贺坤,”於贺坤都躲在角落了,霍皎月还是找过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上真的很不好,要是不舒服,真不要勉强,先回去休息,或者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於贺坤背对着霍皎月,咬了咬牙,这才转头看向她,勾了勾嘴唇,想要缓解下气氛,毕竟他这样太没礼貌,霍皎月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
但是他很努力了,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笑,不好看不说,还因为消瘦得厉害,本来就凌厉的眉眼更加的刀刻一样,有种阴鸷的味道。
霍皎月愣了下,正要开口,於贺坤却猛地朝着她身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