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出了厅,他一把把蒙东扬拉到了暗处,道:“总座,西边贵客到了是假,我有急要大事禀知堡主是真。”
蒙东扬道:“你有什么急要大事?”
韩克用道:“总座如不健忘的话,应该还记得当日十里铺那回事。”
蒙东扬道:“十里铺那回字,哪回事?”
韩克用道:“总座怎么忘得连影儿都没有了,就是有人横里伸手,救鲍家那丫头,坏少堡主大事的那回事啊。”
蒙东扬哦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只是你现在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韩克用道:“厅里坐的这位燕总管,就是当日十里铺横里伸手,坏少堡主大事那小子。”
蒙东扬一怔,道:“怎么说,这位燕总管……你刚才说看着他面善,就是指这回事么?”
韩克用点头说道:“是的,总座。”
蒙东扬道:“你没有弄错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韩克用阴阴一笑道:“不会的,总座,我没别的长处,可是我能瞧过—个人一眼就许久不会忘,别说那小子跟咱们结过梁,刚才我还把马武马威兄弟叫了来,让他俩认认,他俩一眼就认出来了。”
蒙东扬脸色一变,道:“慢着,咱们先弄清楚了再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也许他混好了……”
“可以。”韩克用一点头道:“将相本无种,谁都能混好,只是总座别忘了,当日那姓燕的小子跟玉观音主人有关系,今天他在这节骨眼来了咱们雷家堡,用心可是……”
蒙东扬脸上又变了色,道:“把龚应民叫来,快去。”
韩克用答应一声,飞步而去,转眼工夫带着龚应民来到,龚应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冲蒙东杨一躬身,道:“总座,您有什么吩咐?”
蒙东扬冷冷说道:“我问你,京里来的这位燕总管,是什么时候抵达小镇的?”
龚应民道:“今天晌午,怎么?”
蒙东扬道:“是你迎他们进镇的?”
龚应民道:“不是属下,是阿六……”
蒙东扬道:“阿六告诉你他们是司徒大人那儿来的?”
龚应民道:“是啊,阿六说这六位是打京里来的,您想,京里来的不是司徒大人那儿来的,还会有哪儿?”
蒙东扬望着天说道:“你跟阿六倒是挺聪明的啊,他们可有证明?”
“证明?”龚应民怔了一怔道:“怎么了,总座,莫非……”
蒙东扬冷然说道:“我问你,他们可有证明?”
龚应民道:“总座,你想,只听说他们是京里司徒大人那儿来的,巴结都来不及,谁还敢跟他们要证明啊。”
这倒也是实话。
蒙东扬冷哼一声道:“会办事,你跟阿六都会办事,迎客倒把对头迎上门来了,而且是恭恭敬敬,唯恐不周、头一批接进堡来的,给我滚。”
龚应民一怔,旋即机伶一颤,匆匆忙忙的躬了身,如逢大赦,飞步而去。
龚应民跑了,韩克用上前一步道:“总座您看……”
蒙东扬阴着脸微一摇头,道:“别动声色,我自有主意,你去准备准备去。”
韩克用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蒙东扬则一个人回了大厅,冲雷振南一欠身,道:“堡主,西边的贵客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雷振南一摆手道:“辛苦蒙大弟了,坐吧。”
蒙东扬答应一声坐了下去,他真沉得住气,—点儿声色不动。
雷振南陪燕十二等聊天,没多大工夫,有人进来禀报,酒菜预备好了,雷振南立即吩咐摆上。
雷家堡人多好办事,一转眼工夫,一桌酒席就摆在大厅里,全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
人都有私心,也鲜有不趋炎附势,雷振南为怕冷落别的朋友,却在这大厅里宴开一桌招待京里来的贵宾。
入座的时候,雷振南硬要把燕十二让在上位,燕十二懂规矩不肯坐,好推让了一阵结果还是雷振南坐上主位,燕十二跟他坐了个并肩。
蒙东扬更支走了下人,一把抓起酒壶道:“来,让我给各位斟酒。”
雷家堡总护法持壶,这几位京里来的贵宾的确面子不小。
他那里要给燕十二斟酒,燕十二伸手一拦道:“不敢当,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吧。”
蒙东扬道:“燕总管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们堡主跟司徒大人怎么个交情,我能为几位斟斟酒,这是我的荣幸,往后要燕总管照顾的地方还很多,难道燕总管连这个面子都不赏给。”
雷振南那里开了口:“蒙大弟是一番诚心,我看就让他为诸位斟上这头一杯吧。”
人家好意巴结,这么客气,燕十二等乐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