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设局留她
“今日早起打扫绯院的活计落在奴才头上,奴才看到看到公主的房间有个男人,还……还和公主……和公主搂接抱抱的酬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太监的话刚落,便惊得众人面色各异,齐齐的抽气声传来。罄冉不曾回头,便能想像的到身后那几个青国老臣的神情和面色。
身旁燕奚痕的身影分明有一瞬间的紧绷,罄冉望去,见他目光凛冽盯着那小太监,双眸中溢着的满是怒火,不由都为他惊出一身汗来。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太监便这般大声说了出来。他若不是一时胆慎,不知道他此言足以要他性命,便是受人指使,早已视死如归。
需知,燕奚敏且不说乃是青帝未曾迎娶的王后,她此番传出丑闻,无疑是给青国抹黑,在扇凤瑛的面。便不顾及此层,燕奚敏也是青国的贵客,堂堂旌国的长公主,岂容他一个奴才如此乱言!
这等事一经传来,便是凤瑛能绕过他,依燕奚痕对敏敏的兄妹情谊,也不会允他存活於世。
这事便是稍有头脑,必知纵使万死也不能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口来。方才太监分明可以提出只悄悄告知薄公公,由他代为传与凤瑛的。可是为何,他竟这般吼了出来?!如此激烈?!当真是被逼无法?不是,绝不是!
若这小太监是受了指使,那么那个指使他的人会是谁?不欲青国与旌国联姻的战国?或是已和青国有剑拨弩张之势的麟国?
不知为何,罄冉心中微光一闪,猛然看向凤瑛。此刻凤瑛的面容铁青着,双眸中竟写着分明的屈辱和恼怒。
罄冉目光扫过他握着的,骨节名分的双手。她几不可查的摇头,心道:不会的,不会是他安排的。世上没有一个男子会自行给自己扣上一顶绿帽子,何况此刻应该没有人比凤瑛更期盼着青旌两国结成奏晋之好。
罄冉思虑间,凤瑛已冷声启“目光凛冽盯向那太监:“你可知在胡言些什么?!来人,将此奴拖出去,乱棍击毙!”
他此言一出,那太监身体抖动的越发厉害,立马有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抖如糠筛的太监。太监却似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无错抬起,大喝了起来。
“奴才没有乱言!奴才真的看到了!奴才看到了,陛下请信奴才!”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转瞬便被拖出了院子,不见踪迹。罄冉冰冷的目光却久久未从那早已空荡的月洞门处收回。
她清冽的眸微微眯着,双手握起又松开,此刻她心中已有定论。方才那太监表现的可谓毫无破绽,然而却有一点令她起了疑。太监虽是力持慌乱,他被拖走时嘶声力竭所喊的话,带着临死之人无望的挣扎。然而,罄冉还是找到了破绽。
他说:“陛下请信奴才!”
一个“请”字,已足表达许多。一个已害怕至此的人竟还在注意自已的措辞,用到了敬语!这岂不奇怪!太监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对凤瑛的敬畏和尊崇,再加上今日这太多太多的凑巧,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只是罄冉实不明,凤瑛为何要这般!到底是为何?!
“此奴才无状,无言乱语,惊了景轩,是朕之过。景轩请!”
罄冉回头时,凤瑛文雅如常的笑容映入眼眸,一如他的话语,温润无波,他竟表现的仿似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罄冉的心狠狠一抽,她并不愿如此猜测这个自己唤过“凤大哥”的男子,几乎当即便要将方才的推断打翻。可是心底却有一层隐隐的烦闷涌动着,她知道凤琰此刻是在做戏!因为他料定他越是表现得如常,燕奚痕及方才听到太监之语的众人便越是不能对此置之不理。
轻撇了眼凤瑛身后错愕之后,便欲开口的众位青国大臣。燕奚痕率先开口冷声道。
“太监之言有辱吾妹闺誉,更有辱我旌国颜面,如今有当青旌两国和亲之际,岂有搁置不查之理?!还请诸位随本王一起前往绯院,以还敏敏清白。”
燕奚痕此刻虽知这是个陷阱,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此列他若表现得稍有冲疑,今日之言一经传出,燕奚敏的清白便果真毁了!
相反,若是他坚持和众人前往查探,却或可有一线生机!毕竟燕奚敏是他的妹妹,他心知她的心性,也信她不会做出令旌国蒙羞的事情来。
纵使真如太监所言,那么这便是一个圆套,既为困套,便必然能够查出真相,还给小妹清白。可若此刻不查,那便是百口莫辩。
燕奚痕说得愤怒铮然,凤瑛却是一笑,抬手抚上燕奚痕的手,朗声道:“不可!朕信公主!若果真前往查探,朕心有愧公主!往后还有何颜面对公主!”
他此言一出,燕奚痕面有动容,反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敏敏得陛下相怜至此,本王实为她高兴。”
他语气一转,凛冽的双眸扫了眼凤瑛身后众人一眼,再次启口“然,今日之事必要一查。清誉於女子如若性命,若今日不查,众口铄金,敏敏将如愿背负恶名。陛下若真恰惜她,便请随本王同入绯院!”
凤瑛对上他坚持的目光,蹙眉一下,终是点头道:“景轩之言有理,既如此凤瑛便恭敬不如从命,请!”
两人说着,同时迈步向绯院走去。罄冉眉宇蹙起,紧跟而上,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她知道这是圈套,她更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此番若这样前去,在燕奚敏房中会看到什么情景,那太监口中的男子定然便是苏亮。
燕奚痕之所以这般笃定,一走他不得不这么做。再来,他心中深信着自己的妹妹。但是他却不知,在这区区的几个月中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情,足够令他那本纯洁不知情为何物的妹妹心中装进一个男人。
然而罄冉却是清楚的,在这数月中,她见证了燕奚敏的挣扎,更看到了苏亮的变化。他们,一个由天真烂漫,骄纵任性的天之骄女,变成了成熟隐忍的沉静少女。一个则由开朗跳脱,爽朗不羁的大男孩,变成了焦躁抓狂的男人。
尤其是,从前几次和燕奚敏的交往中,罄冉分明察觉到,她对苏亮动了情。此刻,且不说是中了别人因套,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保不准苏亮都会闹出些动静来。
眼见前面凤瑛和燕奚痕便要入了月洞门,罄冉忙快步跨上,扬声道:“且慢!”她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承接着各方火辣辣的目光,罄冉淡淡一笑,扬声道:“诚如王爷所言,闺誉对女子尤为重要,更何况这被质疑的乃是堂堂公主?所以此事不可不查。只是“若因一个小小奴才之胡言便对我旌国高贵之公主任起疑心,相信也终非青国待客之道吧?相信今日之事若是传至旌国,我旌国百姓定然群情激奋。”她望了眼微笑看来的凤瑛,见他点头,又道:“再者,公主闺房,岂容这么多外臣随意进入!便是事出突然,也万无此理!当然,我也知道出了这等事,关乎青国颜面,众位大臣激愤也是理所应当。可是,还请诸位也考虑下我旌国立场。”她这番言辞一来是要阻止众人一同进入徘院,留下退路。再来便是拖延时间,她欲再试凤瑛。试问,若是这么大的动静,时间又隔了这么久,待真一探究竟时仍无人为奚敏通风报信一这是青国别馆,能做到如此,仅凤瑛一人!迎上罄冉微带犀利的目光,凤瑛神情丝毫不乱,点头沉吟,道:“确实如此,那依冉冉之意,此事当如何?”
“王爷乃公主之兄,陛下乃公主未婚夫婿,二位自然入得这绯院一探,以证公主清白。陛下可令众臣止步,侯於此。若众位大臣不心服,可推一位德高望重者同往,一证清明。”她的话句句在理,原本面有激愤的数位大臣便安宁了下来。罄冉满意一笑,目光落在当前白须的老者面上,又道:“德郡王乃当世贤者,又是名儒,门风甚严,传之四国,若我旌国公主当真如奴才所言不堪,他老人家定然最为愤慨,不会假言欺哄大家。依易青之意,便由德郡王代表众位大臣前往,不知酬”
“下臣愿侯於此。”
“下臣信服德郡王,亦侯於此。”
凤瑛见诸位大臣都表了态,目光掠过罄冉,闪动了下。抬眸,笑道:”如此甚好,景轩请。”
凤腆燕奚痕打前,罄冉和德郡王居后,四人很快便入了两进院子,进了燕奚敏闺房所在的善院。
由於入住在此的是异国公主,所以青国负责保护鸳清馆的侍卫皆在三喜门之外,可这绯院一路竟未遇到一个宫女太监,静悄悄的,便似这是一个空院!罄冉的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望着越来越近的善院月门,蹙眉敛眸。
却在此时匆匆而碎乱的脚步声传来,一群太监宫女转过回廊,低头屏息奔了过来。
见他们在面前纷纷跪地请安,神色惶恐,凤烘冷哼一声:“不在此处伺候,都死到什么地方去了!”
众人似是不明陛下为何如此动怒,大气不敢抽,目光却落在了打头的大宫女身上。那婢女察觉凤烘冷冽的目光,忙是一叩,诺诺道:“回陛下的话酬每日此刻绯院的奴才们需得到杂房签点,安排当日事宜…,况一况公主素来喜静,身边又有两位姑娘词候,甚少允奴婢们进入善院…奴婢们知错了陛下饶命。”
凤瑛冷着面,沉声道:“都退下。”
众人顿时如蒙大赦,快步躬身退下。罄冉由不得冷冷得盯向凤瑛背脊。真是巧啊,一切天衣无缝,合情合理,便是她都要忍不住喝彩了。却不知凤瑛如此处心积虑得亲自出演这一场戏,为得到底是什么!她实在不明白,想不到他的理由。
待宫人退去,四人再次迈步。这次再无任何事任何人来打扰他们,直直走至燕奚敏的门外,四人停下脚步,目光皆看向罄冉。
这里只有她是女子,这推门的事自是落在了她的头上。罄冉抬步却未走向正窒,反例向东面耳房走去,敲了半响门,门扉才吱呀一声打开口。
清荷一张圆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见门外站着的竟是几日不见的罄冉,她惊讶的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即惊喜道:“易大人回来了!公主昨儿入睡时还惦念大人的病呢,我这就去唤公主,她若知道大人回来定然欣悦。”
清荷说着抬手系着颈下匆忙间未曾拉拢的扣子,一面向外走。一出门,顿住了脚步,这才发现了站在燕奚敏门外的三个男人。她半响不知说谓,待反应过来,忙上前冲燕奚痕及凤瑛见礼。
起身后见众人面色不对,清荷双眉蹙起,自觉出了事,也不敢多言,低着头偷偷去瞄罄冉。
“清荷,怎生如此贪睡!公主宠爱你,你便越发没有规矩。”
燕奚痕的话语带着几分怒意,清荷一惊,却自知杞了过错。她也不明为何会睡得这般沉,竟连众人入了院子,天色已亮都不自知。燕奚痕没有降罪只是薄责已是大恩,她正欲跪下,却听燕奚痕又道。
“公主尚未起身?“
“是。”清荷忙恭敬回道。
院中似有片刻死静,接着燕奚痕平淡的声音又起。
“公主可是一人在房中安睡?”
清荷似是不明白燕奚痕的意思,更不知他为何会有些问,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燕奚痕,迎上他微眯的双眸。她心一颤,低头间忙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