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云倾天阙 素素雪 16908 字 3个月前

第五十五章:浪漫花嫁

大军在金彤又休整数日,在鸡心关北面的千鹤岭下依山而驻。

罄冉的肩伤一直未好,蔺琦墨二人不欲她随军,生恐一个意外再伤骨头。罄冉磨了好几日,蔺琦墨才答应她,大军先行,她随后军缓行,且得让宋婶一列不离的跟着。

不远的路,罄冉坐着马车晃荡了三日才到军营,彼时两军已经交手一次,麟军凭借着鸡心关天险将青军轻松的便阻在了关外。

罄冉是在午时到达军营的,蔺琦墨已带兵前往了鸡心岭,军营中静悄悄的。自有军中将领将罄冉带往营帐,安置妥当。

一路虽是不累,但马车在山路上行走,终是摇得身上疲乏,罄冉刚躺下,便听辕门处传来号角的长鸣声,呜呜咽咽,竟是大将重伤的讥号。

罄冉一下子坐起身来,细听之下登时大惊,那声音如泣如诉,深沉婉转,竟是高级统帅受伤才会用的“绞音”。

再顾不得它,飞身而起,两下蹬上靴子,分身便出了营帐。这时远处才传来喧嚣声,躁动自辕门处传来,隐约有白鹤的呵斥声。

“太医!太医!快,快,陛下中箭了!”

罄冉兀自一惊,忙向中军大帐跑,此刻营中早已是人声鼎沸,隔着奔跑的人群,罄冉远远便见白鹤等人抬着担架飞奔着入了中军大帐,上面躺着的正是凤瑛,惨白的面容一晃,罄冉清晰看到了他嘴角溢出的血迹。

随着他们消失在中军帐外,罄冉心跳加速,忙去寻找那个清隽熟悉的身影,四顾之下,已是急出一身冷汗。

“白鹤,疏散人群,整顿军营,乱哄哄像什么样!“

一声清亮的军令声自辕门方向传来,罄冉骤然回头,正见蔺琦墨翻身下马,快步而来。目光在他身前身后迅速扫过,眼见没有伤处,罄冉才松了一口气。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蔺琦墨快行间忽而望了过来,目光一怔,忙给了罄冉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时已掀开幔帐入了大帐。

军营这么乱,且不说对凤瑛疗伤不利,万一再混入奸细,趁乱行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蔺琦墨一声大喝传来,白鹤已醒过神来,忙将围堵在大帐外的将士们疏散,令其各自去整顿各营兵勇。

罄冉兀自站了一会,见中军大帐外人群疏散,这才慢步过去。凤戈,凤捷守在帐外,见她过来,未置一词。帐中传来几声闷哼,罄冉微微蹙眉,看向凤戈,轻声询问。

“怎么回事?陛下怎会受伤啊?”

“还不都怨陈绍,明明金锣敲响,他杀红了眼地带着左铎往前冲,陛下若不是为了救他,怎会受这一箭!”

凤戈尚未开口,倒是凤捷粗着嗓子嚷嚷着,一脸愤恨。

罄冉一愣,便听帐中传来蔺琦墨的声音。

“冉儿,进来吧。”

对着凤捷微微一笑,罄冉步入了中军大帐,内帐塌前,围着数人,凤瑛上身赤裸躺在塌上,目光与罄冉对个正着。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倒是神采依旧,不似重伤的样子。他的前胸刚好被蔺琦墨挡着,也看不到伤口,罄冉有些狐疑。

“你的伤还没好,坐那边老实呆着去。”

清雅的声音传来,罄冉愣了一愣,见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才迷糊过来,这话蔺琦墨是对自己说的。这是什么情况,大家好像对凤瑛不甚关心呢?

在众人的目光下,罄冉有些窘迫的在小椅上坐下。蔺琦墨正在给凤瑛包紮伤口,姚军医於一旁帮忙。

凤瑛将目光从罄冉身上移开,看着正给他缝合伤口的蔺琦墨,道:“童玟怀不愧是四郎赞赏之人,这一箭朕虽早有防备,竟还是给他簧入四分。”

蔺琦墨也不抬头,放下缝合针,用药酒再次清洗伤处,接过姚军医递上的伤药给凤瑛洒上,按上绷带,这才蹙眉道:“这一箭虽是不算太重,但已非皮肉伤。箭入四分,险些伤及内脏,需得好好休息。陛下确定这戏还能继续演下去吗?”

凤瑛在他处理伤口时闷哼了两声,声音却依旧清润,道:“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四郎小瞧人了。如此也好,童玟怀怕是用了十成力,他自己的箭法自己清楚,朕受没受伤,他自是了然於心,如此,也便由不得他不信朕是真的受了伤口”

蔺琦墨点头,却忍不住又道:“玟怀心机极深,沉稳老练,便是确定你受了重伤,怕也不会轻易改变防守策略。这障眼法,未必就能成,还需陆悦峰那里再加把火。”

罄冉听他二人一言一语已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提着的心刚松下来,却又因白鹤等人的一番话吊了起来。

“鸡心关虽是天险难攻,但我军有比敌军强过三倍的铁甲将士,何况现下腆兵毫无斗志,军心不稳。若我军强攻,未必便拿不下鸡心关,何必让陛下涉险挨上这一箭!陛下万金之躯,属下还是觉得陛下实不该以身犯险。”

白鹤刚说罢,陈绍便接过话茬,蹙眉道:“是啊,大不了在此多熬些时日便是,陛下这一伤,我军军心也定有动摇。蔺帅这次的策略,我老陈也觉得有欠妥当。”

蔺琦墨淡淡瞥了眼二人,却不接话,只将凤瑛胸前绷带打结,起身走向床侧,将手放入铜盆彷若无人得净起手来。

一时间帐中静的吓人,只有他以手撩水的哗哗声。罄冉蹙眉,目光望着蔺琦墨修长滑动的双手,脑中却回放着鸡心关一旁的地势图,蓦然她眸光骤然一闪,死死盯住蔺琦墨。

蔺琦墨却回头,迎上她有些愤怒、有些心疼、有些不安的目光,他笑得轻松,抆拭了双手,向罄冉走来。对帐中的异样气氛毫不介怀,自然而然得查看起罄冉的肩膀来。

凤瑛目光在两人身上带过,蹙眉怔了一下,这才看向白鹤二人,沉声道。

“鸡心关易守难攻,是赫都最大最强的前哨,更是南下的必由之路。这次童玟怀陈兵八万在此,就是要将我军阻在鸡心关下,以鸡心关天险屠戮我青军。这两日攻打,你们也看到了,先后伤亡三万余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惨重,不好好想破敌之计,竟还在此大放厥词。哼,依朕看,就算我军十倍敌军,这鸡心关想要攻下来也是难!这障眼法,是朕最后定夺的,怎么?你二人例是颇为不服啊?”

凤瑛语气极重,目光深寒,一番话下来面色更加惨淡。白鹤,陈绍大惊,忙跪地领罪。

凤瑛却没有当即允二人起来,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蔺琦墨。罄冉抬头,蔺琦墨的神情淡淡,只在对上她的目光时,温柔一笑。放下触模在她肩头探骨的手,撩袍在一旁落座,这才笑道。

“陛下也莫生气,他二人也是关心陛下伤势。”

“将嘴都给朕把好了!若让人察觉出了端倪,朕这一箭才是白受了。不知轻重!都下去吧。”凤瑛目光凛冽,说罢闭上了眼睛。

白鹤二人起身,微有歉意的看了蔺琦墨一眼,这才端着两大盆血水,面色沉重得出了大帐。

蔺琦墨看向一直低着头诺诺不敢言的姚军医,笑道:“姚大人也出去吧,还得麻烦您不要说出实情,只道陛下重伤未醒。另外,药煎好便送来,这些日陛下换药等事,休得假以他人之手。”

姚太医登时如释重负,忙应了声,躬身退出了营帐。

“我已暗中派飞翼营五千西进至月儿河,趁夜色摸过河,绕过巫崖小道,只要陛下能将大军吸可到鸡心关正面,待飞翼营迂回到敌军后方。只要能一击而中,便不需在此地於麟国强兵硬拼。”

蔺琦墨见姚军医退去,抿了一口茶,沉声道。

凤瑛缓缓睁开眼眸,点了下头:“四郎放心,我已令陆悦峰、关云山率东西二军迅速前来会盟,会做出强攻鸡心关的假像,必将童玟怀的目光吸引到这个方向五六日。这五六日,我会每日带兵攻打鸡心关以迷惑敌人。只是此战凶险,为了能奇兵出胜,也只能拜托四郎和飞翼营的将士们了。”

蔺琦墨笑着点头,拉了罄冉起身,道:“我入夜出营,定不负众望。陛下好好歇着吧,我们下去了。”

罄冉被蔺琦墨拉着出了营帐,待脑子清醒些,人已坐在了自己营帐的软塌之上。蹙眉盯着伸手便要来抱自己的蔺琦墨,罄冉冷声道:“只有五千人却要深入敌军八万人之后,你便是找死也不该拉着飞翼营的兄弟们和你一起啊!还是你觉得童玟怀会对飞翼营手下留情?这可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生气了?冉儿,我又不是笨蛋,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巫崖小道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只要能绕到鸡心关背后,并不是一”

“没有几个人知道?那童玟怀知道吗?”

蔺琦墨见罄冉目光紧逼,无奈之下叹息一声,点头道:“知道。”

“哼,他知道便够了!他既知道便定会防备你绕道背后,到时候飞翼营便是孤军深入,以寡敌众,你说可还有活路可走?!我知道你不欲让两军强碰,想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可是也不能如此只身涉险啊!”

蔺琦墨见她目光已由愤怒变为哀求,叹息一声,将罄冉揽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慢慢安抚着,半响才道:“我不会拿兄弟们的命做赌的,我走后,凤瑛会扮成我的样子每日领军攻打鸡心关。只要玟怀看到,蔺琦墨,还在此处,便不会作疑。因为那条巫山小道是当初攻打燕国时,我和他一同发现的,能认出此道的也只有我们二人。只要东西军前来会盟,这边将攻势造的猛烈些,玟怀定会将所有兵力都调至正面迎敌,所以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蔺琦墨说的例是真话,那各巫崖小道,罄冉在寻常的地图上从未见到过。她之所以知道,是有次在蔺琦墨自己画的地图上看到了一条细长弯曲的线,一问之下才知道的。

此刻听他这么说,担忧例是稍减,蹙眉抬头:“凤瑛扮成你的样子?”

“江湖上有名的‘盛颜神手,已到了军营,他会给凤瑛易容。易容出的样子能於我有七分想像,远距离看该是发现不了端倪。”

罄冉也知事情已经如此,不可能再回转,蹙眉仰头:“我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你何时动身?我和你一起!”

“太危险了,不行!何况,你的伤还没好,乖乖在这里等我,最多七日,我一定回来。”蔺琦墨坚定道。

罄冉甩开他握着的手,冷声道:“既知危险,你还不是没有和我商量就这么做了。你既让我知道了这事,我便一定要去。”

蔺琦墨见她一脸不依不饶,心头无奈,例不知她何时也学会使小性子了。半响才叹息一声,道:“好,带上你便是。只是这一路艰险,你这肩伤可如何能……”

“我是伤了肩膀,又不是双腿!再说这伤早就好了,是你一直不让我将绷带取下来的!”罄冉听他答应,转而一笑,唤恼道。

蔺琦墨也不再多言,拉开被子,扶着罄冉躺下,柔声道:“那好,你先睡一觉,养好精神头儿,晚上出发时我来唤你。”

罄冉本就一路劳累,在他柔和的目光下,只觉一股倦意涌上,闭上眼睛,没一会便沉入了睡梦。

蔺琦墨握着她的手,在床边儿坐了许久,俯身在她颊边印上一吻,轻声道。

“冉儿,对不起,这次太危险,真的不能带你。”

他说罢,给罄冉拉好薄被,起身在矮桌边站定,写了几句话折好放在枕边儿,深深望了眼罄冉,转身而去……

罄冉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时已是夕阳碎金。舒服的眯了眯眼,唇角轻勾,扭头时正看到静静躺在枕边儿的纸条,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展开纸条,一眼扫过,顿时只气的双目冒火,怒喝一声。

“蔺琦墨,居然骗我!”她说着飞身而起,冲出营帐,直直便向帅帐奔去。一把挥开帐帘,怒气冲冲地闯入,内帐塌上躺着一人,白衣洒然,背对这边。

他竟还没走?罄冉的心一松,随即又涌上一股怒火,大步走过去便拉了那人衣柚,狠狠一扯,冷声道。

“你给我起来!”

帐中传来一声闷哼,接着那人转过头来,蹙起的眉,锐利的眼,微带讥诮的神情,薄唇紧抿,一脸愠色。

罄冉一愣,本能得松了手。

帐中并未燃灯,借着惨淡的夕光,眼前人有着与蔺琦墨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僵硬,这般近距离看能察觉到几分易容的端倪。且不用多想,但是那锐利的眼神已让罄冉明白过来此人是谁了。

有些尴尬的笑笑,罄冉诺诺道:“抱歉。”

凤瑛撑着身体坐起身来,靠上床棂依住身体,这才再次看向罄冉讥讽道:“以后拜托看清楚了再动手!”

罄冉心里诽谤着,面上却是一笑,忙道:“对不起,我扯到你的伤口了?”

半响不见凤瑛回答,罄冉心里焦急,不再绕因子,开口问道:“他已经走了吗?”

此言一出,凤瑛的面色分明又阴沉了几分。罄冉不安地舔了舔唇,跺了下脚,道:“凤大哥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说罢转身便欲往外奔,哪知刚一走,右手便被一股大力扯住口罄冉微呼一声转过头来,迎上凤璞微眯的眼睛,她的心没来由一跳。

“你去哪里?”

凤瑛的话带着分明的不悦和质疑,罄冉没有回答。倒是凤瑛松开了嵌固着她的手,转开目光,沉声道。

“你若要去追他,怕是来不及了。而且,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你出辕门一步。”

凤瑛的话依旧是强势的,不容人辩驳的。罄冉气得胸口起伏,蹙眉盯着他。

咆哮没有用,恳求也没有用,讲道理对凤瑛这厮更是无用之极。所以罄冉只是气怒片刻,平静得转身,踏回床边,面色清冷道。

“你这般会触到伤口。”她一面说着,一面越过凤瑛将里塌的薄被叠好,看向凤瑛,示意他抬抬身体。

凤瑛微眯着眼,似是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却很听话得直了身体。罄冉将叠好的被子垫入凤嫉身下,由於这个动作,她的身体不得不靠近凤瑛。

一股幽香隐隐袭来,她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面颊,她曼妙的身影在眼前近距离晃动着,凤瑛但觉一阵恍惚。

罄冉垂眸,将他的神情捕入眼中,迅速回手,利落得在凤瑛胸前急点数下。迎上他被怒火烧得通红的眼眸,罄冉有些歉疚的避开。

将簿被拉开,自他腰间摸出一块精致的小金牌来。这才不得不面对上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寒冷眼眸,轻声道。

“对不起,凤大哥。女人的心真的很小,只能装得下一个男人。我,必须去寻他,这伤……虽是不重,但也累人,凤大哥上战场一定要注意,别感染了,凤大哥多保重,我走了。”她说罢,再不多看凤瑛,转身便奔出了房……

有了凤瑛的金牌,罄冉很顺利便出了军营,打马飞驰向西面追去。

罄冉这边刚出军营,那边白鹤便绕过了营帐,隐约看到她的身影,眉宇一蹙,心头便狐疑了起来,快步向辕门走去。

“刚刚出去的可是云姑娘?”

“回将军,正是。“小兵恭敬回道。

白鹤这下便更奇怪了,陛下对云姑娘的心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没道理这时候云姑娘独自出了军营,连个跟随的人都没有啊,

他转身向中军走去,快步至中军大帐,迎上门口凤戈的目光忙是一笑,上前道:“云姑娘怎这么晚出了营?没出什么事吧?”

凤戈一愣,於凤捷对视一眼,面色骤变,大步便向帅帐奔去。

凤瑛不让罄冉出营的命令正是凤戈去通报的,凭他对凤瑛的了解,自然瞬间便发现事情不对头。

这回凤瑛假扮蔺琦墨,为了不露破绽,在蔺琦墨悄然出营后,凤瑛便暗自入了帅帐,并撤去了所有暗卫。连素来紧跟身侧的凤戈、凤捷二人都被留在了中军大帐这边,做成陛下一直在帐中养伤的假象。这也是罄冉可以那么轻松取到腰牌,那么畅通无阻出了军营的缘由。

凤戈奔入帅帐,一眼便撞上了凤瑛逼来的刀剑般冰寒的目光。凤戈一惊,已猜到发生了何事,他忙低了头,大步奔过去,几下解开凤瑛穴道,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失职。”

半响不闻凤瑛说话,凤戈忐忑道:“可要……属下追云姑娘回来?”

却听一个满含暴怒的声音吼道:“追她作何?她要走便让她走!出去!

凤戈心中暗叹一声,躬身向外退去,待退出内帐,却听里面传来一个气闷的声音。

“她和大队会合前,派队人暗中跟着。”

凤戈心中再叹,忙应了声,转身而出……

当时询问蔺琦墨时,他说那条巫崖小道甚为隐蔽,是寻找燕帝藏宝时他和童玟怀发现的。罄冉觉得神秘便起了兴致,细细观研了半天。所以现下天色虽是已经入黑,她却策马飞奔,不曾迷了方位。

蔺琦墨一行为了隐蔽,整个飞翼营都未骑马,行军极慢。罄冉刚过月儿河便追上了大队。

蔺琦墨望着马上端坐的罄冉,目光几分不认同的气恼,月色清珲下却不掩眸底的熠熠欣悦。

他骗了她,偷偷离开!为此罄冉恼了他一路,真到现下面对着他那宝石般的眼眸,她竟怒意全消,四目相接,只剩下醉人的缠绵。

飞翼营的将士们似乎一点也不哥怪她会追来,蔺琦墨尚未动作,倒是陆赢扬着灿烂的笑脸冲了过来,扬声道:“大嫂,我给您牵马。”

他这么一声喝,四周便都是起哄声。

“大嫂,我给您拿着剑。!”

“大嫂,喝口水?”

“大嫂,路上黑,我来给您打火照路。”

罄冉翻身下马,很自然的便将手中马鞭、马缰丢给了陆赢,对於四方的哄笑调侃一点也不介意,含笑回应。只是心头好笑,果真是谁带的兵便似谁,这群小子们一个个闹起来没个正行,例是和蔺琦墨如出一撤。

陆赢却一脚踢上往这边凑的一个大高个子,怒道:“去,去,嫂子功夫那么厉害,自能暗夜视物,哪里用得着你来照路!”

他见那高个儿躲开那一脚,蹦出老远,这才靠近罄冉,眨巴几下眼睛,满是神秘的笑道:“好嫂子,你这一来,咱们可赢了大帅几坛子好酒呢”

罄冉不明,正欲问他,却见蔺琦墨交代了宁三哥几句话,大步向这边而来。陆赢极为夸张的身体一抖,便向远处溜去。

“嫂子,这马渴了,我去给它寻点水。”

他说罢,牵着清风,一溜烟便消失在了队伍中。

罄冉迎上蔺琦墨宝石般晶灿的目光,微微一笑。蔺琦墨亦摇头失笑,牵起她的手向前走,引得身旁兵勇们挤眉弄眼,他却安之若素。

“怎么那么不听话…“半响,蔺琦墨才轻声道,语气中依旧带着几分无奈。

罄冉挑眉,瞪他一眼:“你个骗子!既然这次深入敌后那么有把握,为何不允我来!?”

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蔺琦墨一方面担忧罄冉,不愿她跟着来。可当她追来时,他的心里却涌上了一股狂喜。

现下见她瞪着眼睛控诉,那可爱而娇嗔的模样直搅动着他的心,让他恨不能将她紧紧锁入怀中,吞入腹中。

不敢再看着她,蔺琦墨转开了头,只是唇角却多了分笑意,久久不掩。

罄冉只觉他拉着自己的手在不停的抓紧,更紧“”“望着他侧面上那笑意,心有所悟,她扬唇而笑。

“他们说的赢了你的酒是怎么回事?”

蔺琦墨摇头,叹息一声:“臭小子,嘴真快!”

罄冉见他不愿说,摇着他的手臂:“你不说,我找陆赢去,他应该很乐意告诉我的。”

蔺椅墨见她不依不饶,这才苦笑道:“我过来时跟三哥说起骗你入睡的事,没诚想被赢赢那小子听见。他那嗓门一马大骗就玩笑说等你醒来定要追来收拾我,一闹之下他们就打起了赌。”

罄冉苦恼,难道她在他们心中就是个悍妇的形象?!

“这和你什么关系?”

“我说你不会,这不才打起赌来的…”

罄冉冷哼一声:“你怎知道我不会追来?”

蔺琦墨却半响不语,直到罄冉盯向他,他才无奈叹息,凑至她的耳边轻声道:“冉儿,你怎知我是不想你来,才愿意打的这个赌……”

他的呼吸吹在耳边,痒痒的,罄冉的心也跟着瘙痒了起来,眉眼含笑,溢了一脸的甜蜜……

大队在夜色下抹黑前进,涉过一各浅溪,迎面绝壁高耸,如同一柄鬼斧神工下的利剑,直插云间。

这夜没有月亮,只遥远的天际孤零零的桂着几颗惨淡的星,乌云压在山崖上,越发显得山势险峻。

借着火光,罄冉远远望去,两崖如阊阖巨门,天色一线,夹道一务小缝,正是他们此番要通过的巫崖小道。

那小道,横埂蜿蜒,黑溘漆见不到头,乱石嶙峋,与其说是小道,例不如说是裂健。

这种地方一人尚且很难通过,更别说行马了,所以罄冉不得不於清风告别。她侧不怕它会丢失,这一路她早就发现有一队人在暗中跟着她,她自然知道是凤瑛派来的,她想清风会被他们带回去的。

蔺琦墨拉着罄冉的手走在最前面引路,连绵的火把如同一条长龙,在山道间一字排开,徐徐前进。

这次任务,蔺琦墨专门挑选了飞翼营精锐,个个都是穿山跋涉的好手,即便如此,行军依旧很是缓慢。遇到山石阻隔之处,尚需停下来开山行路。

昂头间,两壁山崖高峭,黑压压的鸟云遮住了唯一的一线天空,鸟云浮动间,似是两崖在移动着要顷顶压下一般。

罄冉只望了一会儿便低了头,蹙眉道:“看这样子,似是要下雨了!”

蔺琦墨抬头望了一眼,面有忧色,沉声道:“过去这一段便好走一些了,肩膀还好吧?”

罄冉见他担忧,忙是一笑:“无碍。”

其实养了这一个月,肩膀早就好了。习武之人本就没有那么娇贵,但是蔺琦墨却说什么都不允她将缠绕在肩头的绷带拿下,有他的三令五申,罄冉便只能屈服。

果然如蔺琦墨所言,又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大队便出了一线天,道路要宽敞许多。

蔺琦墨吩咐大队原地休整,拉着罄冉在一颗树下坐下。将水囊和干粮递给她,竟在她身旁单膝跪下。

罄冉还未愣过神来,蔺琦墨已将她的脚抬起,脱了靴子,给她按摩着穴道。罄冉愣住,复又一惊,他竟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儿对一女子如此,以后还如何统兵……

忙欲将脚缩回,奈何他竟握得极紧,还抬头瞪了她一眼。罄冉心中感动,怔怔的望着他,再不能言语。

大队只休息了两刻便继续前行,然而没行多远,天空重云遮掩,将天边那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也吞噬了,接着滴滴答答开始有大颗大颗的雨点砸下,天空乌黑如墨。

轰隆隆……山顶盘旋起一阵阵的雷声,大雨未至,隐雷已到,震的整个山崖都似在摇晃着,闪电似是要劈开峻峭的山休,照到四处鬼厉般银白。

看这样子竟是要下暴雨,暴雨之下行路就太危险了,罄冉想着不免蹙紧了眉。

暴雨顷刻而至,似乎应验了她的担忧,火把被浇灭,四周黑的可怕,最让人惊恐的是,不断有大小岩石自山上滚落,山路也变得异常湿滑。

蔺琦墨将罄冉护在大麾下,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面上,劲风扑面,让罄冉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腰间那手却一直未有丝毫放松,稳稳的托着她的身体往前走。

“大家小心!”

大声震响传来,似有山石滚落,蔺琦墨大喝一声,然而队伍中还是传来几声惊呼,显然又人被山石砸到了。

罄冉抬头,蹙眉道:“这样不行!”

蔺琦墨犹豫一下,终是回头道:“各自找地方避雨!”

队伍开始有序的四散,蔺琦墨拉着罄冉,寻了一处凸出的崖壁,运功将她身上微湿的衣服烘干。此时众人也都寻到了避雨的地方,成堆成堆的闲聊起来。

暴雨倾盆,不断有山石滑落,砸碎了欢声笑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歌声,接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歌声也越来越雄浑嘹亮。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橱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冲留?”

暴雨倾轧,歌声嘹亮,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人按着节拍击打着兵器,或甲衣,罄冉似听到了金戈铁马之声,激昂铿锵。将士报国之意,引人热泪。

蔺琦墨亦心有所触,身形矫健,一跃而起,高歌起来。

这是罄冉第一次听他唱歌,他的歌声清朗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苍凉,罄冉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划过一幕,仿见苍茫大地狼烟四起,壮士悲歌纵马沙场,壮志雅怀,豪气上涌,抛头颅洒热血,悲悯天下,凌云冲天。

罄冉默默听了两遍,血液涌动,缓缓启。也跟着唱了起来,狂放的男子歌声与婉转的女子低吟以一种奇怪而又极和谐的韵律起转承合,蔺琦墨蓦然回首,迎上罄冉含笑的眼眸,亦笑弯了俊眸……

暴雨终於在一个时辰后停了下来,此时天已清明。山崖被大雨洗过,空澡一片,罄冉自崖石下走出,瞪时便没了呼吸。

天露晨光,大雨初歇,阳光便迫不及待地钻出了云层,丽阳由远处溪涧照过来,将整个山谷都打上了一层朦胧水光,山雨空澡。

眼前多姿多彩的峻岭奇峰,变幻无穷的云雾缭绕,弯来绕去的激流险滩,清幽秀洁的飞瀑清泉,还有那落了一地的樱红花瓣,美得惊心动魄。

果真越是险峻之地,风景越是惊人的美丽。罄冉怔住,一时无语。

“等这仗打完,我们便寻这么个好去处,从此男耕女织,冉儿可愿跟着我受苦?”

耳边响起蔺琦墨的柔声,罄冉回头,阳光投在他的身上,他晶亮的眼眸象被蒙上了一层光,在这样的目光下,罄冉竟觉有些哽咽,半响才道。

“好。”……

大队继续前行,虽然依然难行,但美景当前,罄冉觉得脚下生风,面上也一直桂着笑容,一双眼睛贪婪地四处游荡,直闹的蔺琦墨一阵好笑。

大队行出百里,三处山休夹出三各山缝来,蔺琦墨仔细瓣认了一番,引着众人向中间山道走。山道比之一线天要宽敞一些,但是也不太好行,只容三人并排,脚下怪石嶙峋,又经雨水洗过,更加难走。

行出一段,东面的山壁竟忽然消失,徒留一处悬崖,脚下小道贴着西面的山壁悬空着蔓延至远处。

蔺琦墨紧了紧扶在罄冉腰间的手,带着她率先走出,后面众人亦三三两两相携,在宁三哥等人的指挥下慢慢前行。

罄冉倒是不怕,反而异常兴奋,只觉行走在云端一般。

大队行的缓慢又谨慎,虽是不断传来惊呼声,但却有惊无险,过了悬空山道,未有一人跌下山谷。

东面的山崖再度出现,大队再次被夹在山壁之间,如此又走了一阵,蔺琦墨忽而停下了脚步。他扶在腰间的手也没来由的一紧,罄冉微惊,抬头望他。

“怎么了?”

“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罄冉凝神静听,果然远处隐隐传来轰隆的响声,似极打雷。

可不对啊,现在天空万里无云,晴空如洗,怎会有打雷声传来?!山体开始微微震动,罄冉脑中亮光一闪,登时惊得面色煞白,忙抓住蔺琦墨的手,大喝道:“快!快让大家往后退,是泥石流!”她见蔺琦墨没有反应,面色茫然,显是不明白泥石流之意,也不等他回神,忙回头大喝:“山崩了!速速退出山道!快!”

她这一声蕴满了内力,整个大队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同时愣住口此刻蔺琦墨等人也喊了起来,山休的摇动越发厉害,众人再不冲疑,大队掉转向回急退。

山顶开始滚下大大小小的石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下移动,蔺琦墨回头望了眼,拉紧罄冉,蹙眉大喝。

“快!跑过断崖!快!”

众人虽是惊恐,但飞翼营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大家相互留意着,队形不乱,飞快地向断崖处跑。脚下被乱石抆伤,腿上被乱石刮破,此时已不及相顾。

蔺琦墨和罄冉行在队后,宁三哥却在队中大喝一声:“速速让出一各道来,让大帅先走!”

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竟果真立刻便让出一条路来,蔺琦墨面色大变,忙大喝一声:“速速离开,这是军令,快!”

此时身后已有碗大的石块从天而落,山上的泥石土块轰隆隆地沿着两壁夹缝向这边冲来。

罄冉忍不住回头,甚至已经能够看清那蜂拥而来的巨流,顿时大惊失色,只觉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危险,只能本能地发足狂奔。

身后像是有一只凶猛的怪兽在咆哮着,追赶着,背上已能感到泥石抆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雨在身旁蹿过,狂奔间。

虽然心神不定,但是罄冉还是注意到,不知何时蔺琦墨放开了一直拉着她的手,在她背后悄无声息的帮她挡开飞砸而下的石块。

罄冉眼眶发热,但也知道,现下不是讨论的时候,只能更加拼命的往前跑。好再那处断崖已经到了,运起轻功,两人刚跑至悬空山道的中部,后面泥石已冲出了夹道,咆哮着向断崖掉落。

“别停!继续跑!”

罄冉和蔺琦墨同时惊呼,然而那声音却被隐没在巨响中,好再大队并不曾停下。

随着脚下剧烈的震动,大队终於都跑过了悬空山道,轰隆一声巨响,罄冉回头,但见那山道已经不堪重负,在巨石泥沙的冲击下整个滑落,砸了下去。

不足几分钟,刚才的两壁山缝已被堵得死死,大大小小的石块还在陆陆续续,轰隆隆地往下掉。

罄冉於蔺琦墨喘着粗气,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后怕。难以想像,若是慢了一步,他们此刻纵使武功再高,也抵不过这山石之力,怕早已被埋在了地下!

众人呆愕得望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兀自吞着口水,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庆幸和惊惧。蔺琦墨握着罄冉的手紧了又紧,半响才道。

“亏得你追了来。”

这里书上虽有山崩的记载,但到底描述的极少,往往只是在山水志上一两句带过,还都带着迷信色彩。更何况,队伍中谁都没有真正碰到过,所以连蔺琦墨都没有反应过来。

方才那般情景,罄冉也是想到现代时看过的一个记录片,阴差阳错,不知怎的想到是泥石流,一时也是感慨万千,回握着蔺琦墨的手,蹙眉道。

“还是快退出山道吧,太可怕了,受了如此震动,这里怕也不安全。”……

退出山道,寻了一处空旷地大队休整。宁三哥清点了人数,队伍消失了十三个人,蔺琦墨叹息一声,淡淡的点了下头。

想来那十三人多半是在过悬空山道时掉了下去,或是被永远的压在了泥石中,可好在大部分人活了下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队伍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伤,相互抆拭包紮着伤口。

罄冉腿上也被山石戈!破几处,蔺琦墨将她抱到一颗大村后面,细细给她上着药。

罄冉依着大村,定定望着他,依旧一阵阵的后怕。

他的白衣早已染成土灰,满头满脸都是沙土,罄冉忍不住抬手帮他抆拭了下面颊,却发现越抆越脏,只能讪讪地放下了手。

蔺琦墨却抬头一笑,道:“一会到山涧洗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罄冉笑着点头,见宁三哥、方威几人过来,忙接过蔺琦墨手中药瓶,道:“你去吧。”

现在山道被堵,大队被阻在了此处,罄冉听着不远处蔺琦墨几人的讨论声,一时感叹真是横生祸端,不禁叹息一下。

“倒也未必便没好处,这山崩如此大的动静,玟怀怕这两日便会得知。若没有这山崩,我还怕障眼法难以迷惑眠怀。”蔺琦墨说着站起身来,又道。

“就这样吧,赢赢这几日带着大家去寻路,若是能寻到另一条绕道鸡心关的路,那是最好。若寻不到,四日后,大队原路返回。”

“三哥,兄弟们都受了伤,干粮也丢失不少,你选些好手多猎些野味来,给弟兄们补补身子,也压压惊。”

“嘿,这活儿让我去,三哥歇着吧。这山上野味甚多,我刚刚还看到一只白鹿,稀奇着呢。好好寻寻,指不定还有啥宝贝呢。”马诚吆喝一声便蹿了起来。

“我的宝贝!”

陆赢一听他说宝贝,却似想起了什么,“啊”得一声大叫,比马诚跳得更高,转身便向东面山谷奔去。

“宝贝?”

“赢赢这是搞什么?”

“走,跟去瞧瞧!”

方诚几人面面相觑,接着,直追陆赢去了。

蔺琦墨扬眉望着陆赢飞奔的身影,眸中浮光沉沉。

他自然知道,陆赢奔去的那个方向,正是燕末帝留下宝藏的那处山穴。当年发现那宝藏,他和童玟怀并未告诉任何人,他只挪用了一部分给伤亡将士家属发放了抚恤金。

前些时日由於大现模采购药材,粮食办流民营,故而将那山穴的位置给了陆赢,这小子精明,蔺琦墨让他将宝藏尽数运出,补充经费。

陆赢差事办的不错,前些时日他还夸奖了他,把那小子乐的不行。只是他明明下令宝藏尽数运出,怎么现在”“”……

这边马诚几人追上陆赢,却见他弯着腰对着一面石壁时不时得敲上几下,也不知在忙活什么。

马诚看了一会,忍不住上前拍拍陆赢的肩膀,笑道:“我说小赢子,莫不是吓傻了?你这是捣鼓什么呢?”

方威几人也赶了上来,亦欲打趣几句,却听轰隆一声,众人心有余悸得跳起来便欲往回跑,却听身后传来陆赢的朗笑。

“哈哈,几位哥哥,今儿好像吓破胆的不是赢赢我呢。”

几人听到这话,狐疑着纷纷回头,却见方才还严实的山壁上竟凭空出现一个洞……

“这是怎么回事?”

“小赢子,这是?”

陆赢见几人面色诧异,他不由扬起一个得意的笑,扬扬手一跃便进了山洞。

“哥哥们跟我来。”

进了洞,陆赢在山壁处敲击数下,壁上竟忽而亮起数盏明灯来。顿时洞中大亮,可这山洞空空如也,倒看不出有何特殊来。

陆赢带着几人进了令一个小洞,但见里面摆着一个大红木箱子,令有数十坛酒陈列在墙角。

方威率先叫嚷了起来,大步便向墙角处奔,三两下拨开酒坛上的封泥,一股香醇的酒味顿时便充斥了整个山洞。

马诚惊喝一声:“好酒!”

“那是自然,这可是陈年的舌井贡。“陆赢洋洋得意得道。

几人顿时一惊,古井贡乃是酒中极品,采百花奇果所酿,醇香悠长,酿五十年才能启坛,世上存量不多。便是皇室御宴,也是挑重要场合才能开上一两坛,赐与亲贵重臣,这里竟藏着这么多的陈年古井贡,怎么能不让他们吃惊。

“陆赢,这怎么回事?”

几人直觉不对,方威的话一出,宋青已上前一步,弯腰将那红木箝子打了开来。

金光炫彩而出,但见那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套物事,正是凤冠霞帔大红喜袍、红绫绸缎、雕金烛台等等婚宴物器。

几人一愣,目光再度直逼陆赢。

陆赢嘿嘿一笑,在他们逼视的目光下,陆赢忙坦白道:“这里是燕帝的藏宝洞。”

“燕帝的藏宝洞?原来在这里啊,侧是个好地方。!”

“嗳,小赢子,帅爷不是吩咐让你将东西都运出去卖掉吗?怎么这里……

见几人面色严肃,陆赢忙讨好一笑,嘻嘻道:“几位好哥哥,这事可别告诉蔺大哥,不然我的小命可不保了啊。”

“陆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中饱私囊!!”方威冷声道。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怒色,陆赢诺诺几声,终是抬头,急声道:“我没有!我是想,“我是想……这是我留着蔺大哥的!蔺大哥为我们大家费了那么多心思,现在连七哥都娶妻生子了,蔺大哥还孤零零一人,我想起来就难受。这是我留给未来大嫂的,谁都不能动!”

他说到最后,眼因已是红脸。几人不想他会这般,一时面有戚色,方威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楼住他的肩头使劲拍了拍。

“小子,这回算你做的好!!”

“不错,这东西留给未来嫂子,谁都别想用!“

几人说着,面上已有喜色。方威眼珠一转,神情一亮,登时便有了主意,上前一步,沉声道。

“依我看,反正现在咱们被困在了这里,云姑娘又正巧也在,不如便在这里给大帅将这婚事办了,如何?”

几人一愣,呆愕片刻,纷纷提出自已的意见来。

“不行不行,大帅的婚事岂能如此草率!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我看极好。我看云姑娘也不会在意那些个俗套,大帅也必不会在意。”

“是,今日云姑娘可救了我们大伙的命,云姑娘这么跟着大帅没名没份,我们兄弟不为大帅操办,还有谁给大帅操办!”

“对,择日不如撞入,就今日,我们好好给大帅和云姑娘一个惊喜!”

“大家说的都在理,只光,夫人不在这里,她可是大帅唯一的亲人……”

“这个好办,等夫人在了,大帅再补办一场便是。我那日听先生说,大帅准备这次打完仗便带着云姑娘离开,若真是这样,以后兄弟们再凑到一起可就难了“

“是啊,便是大帅不走,将来凤瑛也不会让我们飞翼营保留下来,定会想尽手段分开我们。哎一”

“说的不错,今儿大伙都受了惊,正需一场婚礼压惊。”

“依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快回去跟兄弟们再合计合计怎么办。今日天色还早,我看给该准备的准备齐全也都下午了,刚好晚上兄弟们一起热闹热闹,只可惜这回先生没有来。”

“对!只是此事由我们带两队兄弟操办,小赢子不能松劲。军令还是要执行的,大帅令你寻路,你可不能撇了野!”

几人一言一语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字字在理,再者军人本就大爱讲究,这些年也并非没有将士在军中办婚事,都是简单操持却异常热闹,所以几个人一合计,竟便将这事给敲定了。

此时远在树下的罄冉和蔺琦墨不知为何同时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针对他们正有一个甜蜜的阴谋在悄然展开……

罄冉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上午方威几人各自带着一队人,寻路的寻路,打野味的打野味,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自打这些人回来,大队的气氛分明就不对劲了。

兄弟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也不知在嚼什么耳朵,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还一个个满脸兴奋,不时偷瞄过来两眼,那眼神还真让罄冉惨得慌。

每次她靠近,他们便立马停了声,一个个低着头,似是生怕被她逮到一般。

她拿着伤药给一些重伤的兵勇抹药,先前小伙子们还腼腆得任她处理,只是不敢看她,闹的满脸通红。可后面伤兵一见她走来,便鼠蹿般跑出老远,弄的罄冉一阵茫然。

她问了蔺琦墨,却见他也是一脸不明,只说。

“谁知道他们怎么回事!也许是好不容易不用练兵,又没什么事可做,闲的慌。”

到了下千,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兄弟们开始一小队一小队的前往不远山坳,集休洗衣服、洗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