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阵附内壁 宝演丹天
归无咎对於器道、阵道之理所知甚是粗浅。所幸壁上铭文巧用譬喻,使他大致明白了秦甘庭的构思。
如果将五行杂玉比作一种特殊药液,鱼龙兜便是贮存这药液的专用容器。药液性质奇异,不能和其余杂物共生,唯有这特定容器的环境中,才能保证药效不失;但是同时此药液又有极强的腐蚀之力,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容器烧蚀、穿透。
这一对矛盾,便是五行杂玉和“鱼龙兜”的关系。
寻常人理所当然的思考方向,自然是加入宝材,精心锻炼,提高“容器”的品质。秦氏数万载寻找“列羽丝”炼化鱼龙兜,便是沿着这条路进行。
但是秦甘庭的思路却是,如果将药液冻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晶,贴附在容器内壁。便可轻易阻止流动的药液和容器直接接触。
药液与冰晶,本来就是同一物品的不同形态,并非异物,自然没有互相侵蚀污浊之忧。而冰晶凝结,和容器内壁似合实分,留有轻微间隙,也不会对容器造成丝毫损害。
这一精巧构思,可谓别开新天,不得不令人击节赞叹。
当然,以上所言,只是譬喻。五行杂玉本来就是固态,自然不存在什么液体凝冰之说。
此喻的真实含义,是借助阵法之力消耗一定的五行杂玉,在“鱼龙兜”内部构造一件由五行杂玉铸成、类似鼎器内胆的稳定结构,和鱼龙兜本体相生相容,双方五行虚实之变固定於一阵之中。
若是只精器道,断难有如此创见。
退一步说,旁人即便有此奇巧之思,想要成功也是极为困难的。因为这又有一道难关——自“鱼龙兜”吸纳五行杂玉入腹的那一刻起,此宝便已经被侵蚀之力消磨折损。待你那形同“内胆”的阵法结构制作完成,“鱼龙兜”本体早已溃散。而法宝一坏,“内胆”结构也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难逃自然崩坏的命运。
这看似难解的死结,秦甘庭却巧用丰真君遗留之至宝“璿玑定化炉”破解。
璿玑定化炉作为器道混元真宝,蕴养宝物的手段,已经到了拟照天地烘炉、暗合天人化生的境界。只消御主对所炼之宝道理明澈,无有窒碍,再投之以足量宝材。所炼宝物便因时显化,随定数生成。
秦甘庭苦心精研千载,自然对於杂玉成阵的妙术熟极而流、显微尽通。将璿玑定化炉投身於荒海五行杂玉最大的矿脉——曲寰岛地底,“鱼龙兜”同时置身於炉中,吸纳着荒海中品质最善的杂玉精华。
一方面“鱼龙兜”不断的吸纳五行杂玉,按照早已布置好的手段构筑阵基内胆;同时当“鱼龙兜”本体受到入腹杂玉侵蚀损坏时,“璿玑定化炉”又再炼其身,修补治愈。既炼内胆,又补宝身,一体双炼,并行不悖!
只要吸纳之杂玉侵蚀“鱼龙兜”的进度,比不上“璿玑定化炉”修补之功。秦甘庭之策,就一定有功德圆满的一天。
尽管炼玉成阵的速度因此受到影响,会变得极为漫长。前前后后,大约需要三万载时间。
先祖遗愿既已达成,所余不过三万载的等待。为了避免无谓的祸端,秦氏家族一改先前将族门之秘代代相承的传统。落户狼壁山,将入阵之法以秘术暗藏於正殿影壁之中。
若家族中出了一位元婴三重、兼通器道的后人,自然能够看清楚族门奥秘,寻得取出秘宝的方法。
不过影壁所载,只是九山入阵次序等机关要诀。对於家族渊源,宝物传承,却反而另有语焉不详、似是而非之处,以免族中人物仓促行动。唯有来到此处,见到这面石壁,才能知晓全部细事。
是以当初秦梦霖虽基本猜出自己和归无咎别有渊源,秦氏本是自一家“上宗”流落容州。但是对於越衡之名、玉岚秘境的本质,其实所知不详。对於越衡宗,也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尤其在秦氏已经式微的当口,秦梦霖将这道秘诀交给归无咎,更多的是性情投契,目的一致,而非履行什么家族传承的使命。
碑文中还提到,秦甘庭所学极博,当时秦氏族人中能够继承所学的,实在不多。於是他在外游历时,招收了三位外姓弟子,尤其一位名为和熙的年轻人,天分才情超出群伦,极得秦甘庭爱重。闲暇之余,对於在曲寰岛暗藏珍宝的消息,也曾无意间对他言及。
至於“玉岚之精”,本就是“璿玑定化炉”吸纳方圆数十万里之精气炼化的宝物。此物别有两般用途:其一九关合练,归於一人,用作解开秘宝机关的锁钥;其二同时是一道障眼法,若是旁人发现此处,极易把“九蕴之宝”当做玉岚秘境所生产的终极宝物。
事实上这一设计果然无意间生效,瞒过了和熙的后人和凝。和氏一直将曲寰岛藏有秘宝的消息代代相传。只是自和凝搭上余玄宗之前,仅凭和氏之力并不足以踏足荒海,发掘宝藏。
直到余玄宗控制荒海,和凝索性将之当做顺水人情,投献余玄宗。巧作伪饰,诈称余玄宗千万载传承。只是余玄宗费劲心力破解九山次序,也只在九蕴之宝上打转,并不知其中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