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若是点明了姚姓上真为九人首脑之一的原因了。
瀛水上真又指向那异发青年,言道:“这一位是英水地脉,甘棠宗权上真。”瀛水上真在此语音微顿,似乎是在思索如何点明这位权上真的身份。
不过这位异发青年却主动接口了,面向归无咎微笑道:“吹捧的言辞大可省却。我甘棠宗门中,也无道尊大能坐镇。至於权某为何与姚道友一道主理此事。原因也简单的很,因为荀申是甘棠弟子,出於权某门下。”
“荀申?”
归无咎眉头一皱,脑海之中却记不起这个名字。
权上真二指轻轻一捻,似乎两道元光从中迸发演绎,瞬间生出一道幅长卷,赫然是三十六幅人像缀连一道。正是出自陆乘文处的《三十六子图》。
只是此图之上,前六人并非迷离变幻之貌,位次早已固定,以归无咎排名第一。
权上真伸手一指。言道:“就是他。”
权上真所指之人,乃是一位看着弱不禁风、面色蜡黄的少年,看面貌似乎比归无咎还要年轻几岁,在三十六图中排名第二十三位。
归无咎面上露出讶色。只是诸位上真却会错了意,不由暗暗点头。
十八日前。当归无咎与陆乘文一战的影像通过玄黄镜传遍七十七家隐宗之时,各家上真与本派真传弟子都在第一时间窥看,想要一览万载以来又一位开启“诠道会”的是何等人物。
若是旁人,也看不明虚实。可是这位“荀申”,身为隐宗之中又一位名列图谱之上的人物,立刻就发现了玄机。
荀申其人,自幼无依无靠,以宗门为家,心无它念。在发觉此图有异之后,立刻通报了门中上真——也就是眼前的这位权上真。
权上真幽幽道:“我门中诸真皆以为,荀申资质,远胜吾等,年轻一辈中当无抗手。纵然比之近古以来诸位人劫道尊,也不见得有丝毫逊色。本拟将之深藏万载,作为将来对抗圣教祖庭的擎天柱石。当初他告诉我在周天英才之中只排名二十三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总耐不住他再三坚持,於是惊动旁宗两位道尊细品那影像,最终断定有玄妙之失,这才由不得权某不信。”
“饶是如此,权某最终还是自荥元宗陆乘文口中亲口证实此事为真,方才杜绝了任何侥幸之念。”
归无咎正要张口,权上真摆了摆手,言道:“你与陆乘文选择隐匿不言,荀申选择告知宗门,都各有自家道理。此事就不必多言了。”
归无咎暗道不多解释也好,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那姚上真接口道:“你能有如此根基资质,天赋自然是万古一人;心思之通透豁达自也不遑多让。姚某也只得直言告之,望你勿生芥蒂。”
“据道尊谕示。七十七宗联系紧密,数十万载以来,已然逐渐成为四百余隐宗之首脑。就以你云中派而论,实力在七十七宗之内固然算不得上乘,但若是和五大地脉之外绝大多数已经式微的隐宗相较,已经算是强盛的存在。”
“吾辈眼中,道宗祖庭与隐宗联盟,从来平分秋色,共得大道之半。至於妖魔之属,根基虽厚,势力虽大,但要得一福缘深厚的顶尖人物,较之人道之道途又不知难了多少。此番天机泄露,得知三十六人榜上仅得三人,这一场震动可谓晴天霹雳,想必以你心思之通透,不难领悟。”
“原来这天地,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广大的多。”
归无咎默然道:“是。”
姚上真又道:“更何况这三人之中,荀申、陆乘文都排名靠后。唯有归小友是足以争衡大势的人物。这就不得不令人生出疑虑,因而有此一试。”
“若小友果真是吾辈道宗之传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大约盛衰升降之势已变,我隐宗复现光明,为期不远;但若小友是我等素不相识的异域英杰蛰伏於此,那就另当别论了。”
“自然,若是那般情形,我等也不会拿道友如何,至多不过是礼送出境罢了。甚至若是道友愿意借助山居修行,一方山水,一个名分,我等还是舍得的。”
姚上真一番话说得如此通透。
其实这一番道理,在她现出掌中神目之时,归无咎早已了然。当即微笑言道:“归某从未怀疑,自己将会是隐宗道传的历史上,留下重要印记的关键人物。”
此言语含双关,并非纯粹的虚与委蛇。但是话一出口,归无咎脑海一激,突然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气运变化,与自己深切勾连。
验证归无咎的身份、修为未出纰漏,九位上真似乎都有些振奋。
权上真转首言道:“既无差池,那就该走下一步棋了。”
姚上真一颔首,面上露出感佩之色,叹道:“道尊之明,一见隙如水银泻地,机略连发。数十万年之蛰伏能决断如此,非我等所能及。”
出言之时,她掌心之中一枚小小玉珏已被捏成碎屑。
(本章完)